江鼎接過,試了一下劍柄,發覺從磨損來看,這是一把左手劍,看來那少年是雙手劍客,道:“我是單劍,這麼說還是我佔了便宜了。”

那少年似乎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也不多言,深深一躬,劍尖向上指去,這是萬嶽朝宗的起手式,等於行禮。

一躬下去,他身子突然彈了起來,劍光如虹,向江鼎點去。

白虹貫日,乃是劍術的慣用招數,勢如破竹,氣勢逼人。

倒也不難化解。

江鼎心中有數,若按照一般的步驟,長劍上挑,橫劍招架也可。退後一步,化解也可。

但是他都不取。

十年練劍,十年修行,天下宗門之首的十年功課,縱然修為廢了,劍術依然在手。與凡俗之人比劍,他不能失了自家的身份。

退,不可,擋,亦不可!

唯有中宮直進,勇往直前!

劍光霍然一閃,江鼎的身形如光如電,快過劍光,手中的長劍顫了顫,似乎只是他的手微微一抖。

但他的手是最穩定的,絕不會抖,這一抖,是他在一瞬間,出了七劍。

刷的一聲,對面少年的劍從手腕脫落,眼見就要墜地,江鼎身形掠過,一手抄起長劍,反手握住,塞在那少年手中。

一系列動作乾淨利索,他反身一轉,已經回到原地。只是那少年怔在原地,手中握著自己的劍,滿臉的不可思議。

江鼎反手,將另一把劍也塞到他手中,道:“這也是你的,還給你。”

甄行秋始終坐在原地,眼睛卻是明亮異常。這場打鬥太快,他是凡人,連武功也沒有,自然看不清楚。但他心裡明白。

看武功,他不行,看人,他當得起聖明燭照幾個字。

末了,他鼓掌笑道:“江鼎,好本事,法術如此高明,劍術如此精奧,你當真是個天才。”

江鼎苦笑,接著心中鬱郁,若在天心派,說天才兩字他還真不必謙讓,但如今他是擔當不起了,道:“若真是天才,也不會才練氣三層修為了。”

甄行秋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便轉了話題,道:“也好,你陪我見見兄弟們。先收了法術。”

江鼎來到湖邊,鬆開法決,滿池荷葉驟然消失,湖面恢復清明,轉頭問道:“是我來保護你麼?”

甄行秋道:“算是吧。不過到底是甄家的人,我初來乍到,總不能失了和氣。你留下來,咱們約法三章。”

江鼎感興趣的問道:“什麼約法三章?”

甄行秋笑道:“你會笑麼?”

江鼎奇道:“人還有不會笑的麼?”

甄行秋道:“笑一個給我看看。”

江鼎覺得這話十分別扭,他平時要哭就哭,要笑就笑,但非要立刻笑出來,還覺得有些不適,當即嘴角上挑,擠出一個笑容來。

甄行秋搖頭道:“笑的不好看,不自然。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江鼎臉一紅,道:“笑就是笑,還管他好看不好看?”

甄行秋道:“來,看著我的眼睛。”

江鼎和他對視,就見他眼睛微微彎起,露出喜悅的神色,那喜悅發自真心,幾乎要漾出來。他不知不覺的被這種情緒感染,也是眼睛微眯,嘴角一勾。

甄行秋突然一拍手,道:“好,保持這個表情,記住這個狀態,這就是微笑。”

江鼎呆住,道:“好像有點意思?”

甄行秋笑道:“來,再微笑一下。”

江鼎雖然覺得尷尬,但還是回憶當時的感覺,把神情調整到剛才的樣子。

甄行秋笑道:“好極了。現在,嘴稍微張開一點兒,露出牙齒,不要露的太多,眼睛再眯一點兒——好,記住這個表情。這叫做高興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