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瞄了她一眼,轉而生硬地對端竹笑道:“端竹,陪我去一下洗手間好嗎?”端竹對這種類似於“來打我啊”的要求自然趨之若鶩,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她跨前兩步,一把攙住了郝君裔的左臂。郝君裔初時並未意識到她這番動作的含義,就只是按著固有的路線走,然而走了兩步之後,她突然神色凝重地停穩,挺起原本佝僂的腰背,抻開原本彎曲的肩膀,站得比標杆還要筆挺。端竹疑惑地問她怎麼了。她則回以一個更加懵懂的表情,“我又不是老爺爺,你用不著這麼攙著我吧?”端竹心說,這還不是讓你給催眠的?可手終究是從郝君裔臂間離開了,“那你自己走穩。”

兩人開始像正常的成年人一樣比肩而行。郝君裔對李孝培的身家調查也隨即展開。奈何端竹對李孝培的瞭解僅限於從咪寶口中聽來的那些,倒豆子似地傾吐完成,她便無可奉告了。

“一會兒等老二回來,你替我辦件事。”郝君裔在一個拐角處拉住端竹,“把六萬塊交給李主任,拜託她儘量不讓你小姨住院的風聲走漏。至於什麼原因你不用告訴她,只說病人家屬請求她對病人資訊予以保密就行。”

端竹最近在自學法律,聞言便半懂不懂地問:“這算不算行賄?李醫生是席阿姨的女友,席阿姨是咪寶阿姨的朋友,我們不要害她為好吧?我想我去拜託她的話,她應該會答應的。不用錢。”

郝君裔硬是擠出一抹比哭還痛苦的笑意,伸手替端竹正了正格子襯衫的衣領,卻因衣料厚重而沒有察覺到端竹異於常人的體溫,“她不用錢,但她打點下面的人必須用錢。要不是今天我們只帶了三張卡,在ATM上現金只能取出六萬,就是給她六十萬都不算多。醫生收紅包暫時不算受賄,所以你也不用擔心害不害她的問題,只管拿著錢去就是了。”郝君裔想事周全,堪稱滴水不漏,她只沒想到,李孝培雖然很有醫生操守,甚至從不刻意過問病人姓甚名誰,在中心醫院裡人緣更是好得比錢還管用,但她下班之後最愛乾的事情就是——

“木木!我回來了!你吃過早餐沒?沒有的話我們一起來吃吧!我買了好多東西啊!”

好容易熬完一夜,李孝培整個人都還處在亢奮狀態。美女們的影像尚且清晰地留在她的腦海裡,但也只是這樣了——她是一個有理想有道德的女人,她不會對著虛無縹緲的幻象見異思遷。就算夜裡閒著沒事兒幹非要靠意淫解悶,她的性幻想物件一般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的木木。至於“二般”,那個是水滸裡的某個女角兒,跟席之沐有異曲同工之妙,一說名字就要嚇掉人的下巴,或笑掉人的大牙,在此不提也罷。

席之沐的上班時間比咪寶要晚,通常只需在午飯開始前到達會館就好,所以即便在早上的九點,她也還有資格賴在床上,抱著李孝培的枕頭,開著三千瓦的電暖氣,將聚了一額頭的汗水露出被窩晾乾,母豹子一樣眯著眼睛去看李孝培,“屋裡沒別人,不用嚷嚷我也聽得見。”

可李孝培一高興就要嚷嚷,她每天都很高興,於是天天都要嚷嚷,好在她的嗓音比正常女性稍細,也稍小一些,就算嚷嚷,聽起來也不很呱噪,否則若攤上個洪鐘嗓子,再加上個成年心滿意足混吃等死的狀態,別說席之沐,就是周圍鄰居也要揭竿起義了。

“聽得見說明你健康!你健康說明你快樂!你快樂說明我快樂!”她小步助跑,到了床前便噗通一聲騰躍上去。席之沐知道她要來這招,早在她助跑的時候就把個腦袋縮排被子裡去了。李孝培哈哈笑個不休地合身摟住個圓乎乎的被筒,像是樂瘋了一樣抱著席之沐一道左右翻滾。

藏在被子裡的席之沐明顯已是適應了這樣的待遇,屏息定氣靜若死人地任她胡鬧,直到她鬧累了,歇氣了,放手了,才露出半個腦袋,悶悶地問:“不滾了?”李孝培邊喘粗氣,邊笑嘻嘻地回答:“不滾了。”席之沐當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