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弓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得滿臉通紅,陸兵抓起桌子上的陶瓷缸子去裡屋倒水,雷鳴見狀趕緊站起來,給趙天弓敬了一個軍禮,說道,“團長,謝謝您,請您保重身體,我先走了。”

趙天弓咳得說不出話來,只是坐在椅子上左右晃悠,一手捂著嘴,一手衝雷鳴使勁地揮動。那隻揮動的手像一面旗幟,一直揮到了雷鳴的身體裡,翻騰洶湧。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105 器材倉庫

天擦黑的時候,雷鳴揹著所有行李走進了團部旁邊的器材倉庫。

管理器材庫的是個方頭大耳的老兵,一級士官,據說是姓錢,二十三、四的年紀卻長了半頭白髮,他對雷鳴說,“這頭髮就是閒得沒事幹時給閒白了。”

“你來了就好啊,你來了我就該走了。”老兵衝著雷鳴咧開嘴巴一笑,“就等你來呢,等了半天,還以為你晚飯前過來呢。”

“班長,你要走?”雷鳴詫異地問,“去哪裡?”

“換地方,去汽車隊,在這裡待著不好轉二期士官。”錢老兵隨和地笑了笑,“來吧,哥們,我給你交接工作。”

雷鳴跟著老兵在器材庫裡走了一圈,清點了堆放著器材的庫室,接管了一大串叮鐺作響的鑰匙。而後兩人下二樓,來到一樓倉庫門前的宿舍。宿舍的條件比戰鬥班排強得多,不但空間很大,獨門獨戶,而且桌子椅子櫃子床鋪一應俱全,令雷鳴驚訝的是竟然還有一臺彩色電視,比一般的幹部宿舍還要好。錢老兵從鐵皮櫃子裡拿出一疊硬皮筆記本告訴雷鳴,

“這些是出入庫的記錄,要儲存好,每季度軍需股要來查一次。另外兩個暖瓶一條毛巾被留給你,暖瓶用過,被子沒用過,多發的,我懶得帶走。”

“噢,謝謝班長。”雷鳴感激地點了點頭,說道,“我有被子,你自己留著用吧。”

“我也有,你留著吧。”錢老兵衝雷鳴眨眨眼睛,說道,“這平時閒得跟啥似的,只是每年新兵訓練使用器材時要忙一些,平時吊事沒有,你自己注意點就行,有時候半夜團領導喜歡四處轉悠。”

雷鳴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那行,我走了,我熄燈前得去車隊報道。”錢老兵說完拎起自己的行李,轉身出了宿舍門。雷鳴連忙從後面跟著走了出去,一直把錢老兵送到了倉庫大門外。錢老兵一邊走一邊說,對了,樓上有一個房間的門的鑰匙丟了,不用管它,裡面都是現在訓練不用的傢伙,還有,床旁邊的搬運櫃裡還有大半瓶白酒,也送你喝了,不過別喝醉了,每天喝兩口,挺解悶。

送走了錢老兵,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器材庫旁的路燈孤零零的亮著,雷鳴從下面經過,全身籠罩上一層昏黃的光暈,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溫暖。當他重新跨入器材庫的時候,才忽然明白這種溫暖來源於一種孤獨。從此刻開始,雷鳴知道他將堅守這片陣地,直到退伍。

往事如煙般從他的面前滑落,他忽然覺得心裡滿滿的,彷彿有什麼東西再也盛不住,頃刻就要溢了出來。他飛快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IC電話卡,狂奔到倉庫內的IC卡電話前,提話筒,插卡,撥號…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有如拆除地雷般神速。然而等待良久,聽筒中卻始終是一片盲音,直到優美的女聲響起,“您撥叫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雷鳴茫然地放下了話筒,口中叫了一聲,“爸。”這個字一出口,心中的液體瞬間消融,宛如水遇到了火,化成了嫋嫋蒸汽,飄然而升。他沮喪地放下電話,慢騰騰地挪動腳步,緩緩走回了宿舍。

半分鐘後,宿舍的燈黑了。

106 大壁虎

說實在話,在器材庫的生活的確很悠閒。除了偶爾給來取器材訓練的新兵做做登記和收發一下器材,就再無其他工作。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