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朋,吐屬文雅,卻又富有意趣。她卻不曉得此刻她落在黃氏眼中,全然一無是處——年紀未長成,黃毛丫頭一個;相貌麼,中人之姿,最多可以說有點俏麗;身上的穿著裝扮,也最多也只能誇一句整潔;頭上簪的花,連朵珠花都戴不起,只剪朵芍藥來戴——等等,這時節,哪裡來的芍藥,不會是絹制的花兒吧!

黃氏只顧在遠處觀察傅春兒,哪曉得身邊那位餘嬤嬤趁這時候悄悄走開,卻是尋到了一位與她相熟的管事娘子,貼耳說了一番話。

那娘子看了看黃氏的神情,疑惑地道:“姑奶奶真這麼說?”

餘嬤嬤自然一個勁兒地點頭。

那娘子想了想說:“也是,按你這麼說的,回頭我們趁九小姐不注意,將那姑娘送出去,就不在姑奶奶面前討厭了。”

這邊廂黃氏眼光灼灼地直盯著傅春兒,傅春兒自己也有些察覺,回過頭來,見到黃氏,她並不認得,只道是黃家請來的賓客,當下朝黃氏微微一福,臉上掛著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黃氏有點尷尬,笑了笑,其實只是面上的肌肉抽了抽,便也算是打過招呼了。兩人這番遠遠地對面,黃氏倒覺得這姑娘眉宇之間頗為坦蕩,倒不會像是餘嬤嬤口中說的那樣不堪,只是要做黃氏她自己的兒媳婦,怕是還不夠格。

黃氏自做閨女起,便是這副性子,她是黃家嬌女,父兄呵護在手心裡長大的,頗以黃家為傲,眼光極挑剔,後來即便是嫁到紀家去,也並不覺得紀家會比黃家更好。只是她倒並不是那等一味驕矜莽撞之人,隨著年紀漸長,總也多少也有些分寸。

旁邊黃家的下人這時候便奉上茶水,有個媳婦子便捧了一盞剛剛沏的釅茶過來,對傅春兒道:“九小姐傳的話,待禮成還有一陣子,她待禮成便過來尋姑娘說話——”

“哦——”傅春兒有點茫然,不曉得這黃以安的大喜日子裡,黃宛如為何非得找自己說話,然而當日那帖子上確實也曾這樣寫著,“吾妹務請親至……”

“姑娘請用茶——”那媳婦子就將手中熱氣騰騰的釅茶往傅春兒手裡送。

“小心——”對面的黃氏突然喊了一嗓子。廳內的賓客紛紛朝她那邊看過來,反而沒有什麼人注意傅春兒那頭。

傅春兒一驚,雙手就往回一縮,人往後退了小半步,便頂著了身後的一隻廊柱,不過還好她退了半步,一杯滾熱的釅茶,大半合在了那媳婦子的身上,剩下一點,帶著茶葉渣,潑在了傅春兒湖色的湘裙上,一時間洇了一大片。

傅春兒嚇了一大跳,匆忙之間,不及細想這件事,也不待辨認是誰喊的那一聲,趕緊問那媳婦子:“沒被燙壞吧!”

眼下是冬日,那媳婦子穿的本就挺多,再加上外間有些冷,那媳婦子倒沒什麼大礙,當下忍著燙小聲說:“沒事!”

旁邊便又過來另外一個媳婦子,彷彿挺熱切,上來便拉著傅春兒的手,道:“呀,姑娘的裙子溼了。”

傅春兒微微覺得有點怪異,明明先前那個奉茶的媳婦子,身上的裙子溼了半幅,全是深深的釅茶印子,眼見又燙得挺嚴重的,剛過來的這名媳婦,卻完全不聞不問。

後來的媳婦子便回首,招呼一個丫鬟過來,兩人一左一右,將傅春兒朝起一擁,道:“姑娘,九小姐的院子在那頭,我們來幫姑娘收拾一下吧!”說著,兩人挾著傅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