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竟然還一個接著一個地出面阻礙這門親事——早幹嘛去了,連不少前來道賀的客人臉上便露出不虞之色。

這件事情絕對算是戴家失禮。戴家如果覺得這件親事有不妥,就不該將戴悅的年庚八字給傅家的。或者傅家即便接了庚帖,在正式下聘之前,也有多少時間,可以重新與傅家商量。什麼事情非要耽擱到眼下這個場合。

戴家的親眷,又不少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臉上十分地掛不住。

女眷那邊,便馬上也發作了。

女眷們被安置在花廳的最遠端,中間隔著一排桌椅。那頭是傅氏出面,遠遠地朝戴老爺子福了福身,開口道:“戴老爺子,我們都是您的晚輩,今日都是為了陽兒與令孫女的好事過來。可是眼下,戴家似乎對傅家總是有什麼誤解,從未分扯清楚過。”

“有什麼藏著掖著的,都不如擱在臺面上說清楚的好,否則對兩個娃娃也不負責任。不是麼?”

傅氏說著,對楊氏道:“弟妹,你是陽兒的娘,你的意思呢?”

楊氏也站起來,低眉順眼地道:“老爺子,剛才說話的那位小哥,雖然有些莽撞,”她口中的“莽撞”便等於“無禮”二字了,“但是他所說的,怕是有什麼與我們傅家有關的,正好大家都在場,不若就此都澄清了。免得將事情帶到以後,叫小兩口為難才叫不好。”

戴興志聽了這話心中大喜,這不就是他想做的麼,將今事舊事都揭出來,只要給他開口的機會,他便有把握叫傅家出醜,黃了這門親事。當下他雖然不說話,但卻在連連點頭,不防戴老爺子的眼光像兩把小刀一樣就擲了過來。

然而廳上此時家聲最顯,地位最尊崇的紀家大爺此時發話了,道:“兩家聯姻,原是大事,不僅僅事涉這一對小兒女,更是涉及兩家。因此,有些什麼總歸還是當面說清楚的好。”

這位爺一出聲,附議的聲音便多了起來。那位官媒見了這個架勢,摸了摸頭,心裡嘆著,從來沒有見過兩家結親,下定之前先來清算一下兩家之間的舊事的。

坐在堂上,面色陰鷙的戴老爺子,他本想把戴誠挑頭冒出來的這個“么蛾子”壓下去就算了,結果戴誠是壓下去了,後面又起來個戴興志,戴興志背後居然是傅家過來的一幫賀客們,在起鬨著這些事情。

這時過來一個小廝,戴老爺子說了一句話。戴振昌聽了,低聲斥道:“胡鬧,她來作甚?”

豈知那小廝不聽戴老爺子的吩咐,跟著就大聲說:“我們奶奶有請老爺子,傅三爺夫婦、戴興志少爺、傅陽少爺……”說著又報了幾個名字,“到內院一敘。”

一眾賀客都沉默了。只有傅家請來的幾位,紀家大爺、老曹、錢姑父,楊舅舅,坐在一桌,依舊坐在一處閒聊著,似乎有點處變不驚的樣子。

官媒急急地招呼:“千萬不要誤了吉時啊!”不知道是被誰往手裡有塞了個紅包,再張口的時候已經改成了:“兩個時辰以內都是吉時,不晚過那時便行。”

戴老爺子將一個堂侄喚過來,吩咐了幾句,說是到了午時便趕緊安排席面請大家吃起午飯來,然後自己請了傅家的幾人往後堂過去。走著走著,也不知道是不是戴老爺子神思不屬,還是過於勞累了,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上。這時正好傅陽在後面,伸出手來,在老爺子肋下一撐,扶著戴老爺子的左肘。

戴老爺子年歲畢竟大了,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