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成了!”我驚喜若狂地提著這個渾身黏糊糊的小不點兒。它真小啊,最多隻有五、六斤吧。

“趕緊包上。”一個大嬸將柔軟的毛毯裹在嬰兒身上,輕輕從我手裡將孩子抱過去,一個大嬸早已調好水,拿溫熱的水替孩子清潔身上的汙物。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左大姐伸出的雙臂在空中顫抖。

“恭喜啊,是個帶把子的!”幾個聲音幾乎同時在說。

“帶把子的?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什麼樣兒的?”我爬到左大姐身前,好奇地扒開孩子的裹布。剛才太緊張,都沒來得及看是男是女。

“哇哦!”我幾乎笑出聲來,好小的小機機哦。

“胎盤下來了!”有個大嬸大聲說道,“這下好啦,大功告成咯!”

我激動得渾身發顫。這個小傢伙是我接生的,是我噯!

媽媽,女兒遺傳了您,也是當婦產醫生的料啊!我一個勁地傻笑,手指居然毫無意識地去撥弄小傢伙的小機機。

“過來!”一個聲音在我腦後說道,隨即我的身體離開了地面。

“噯。”還沒發出第二聲,便當了啞巴。我一直被人拎到廁所裡。

他想幹什麼?我的好心情立即被他破壞。

不就是撥弄了小機機幾下嘛,至於這麼對待我嗎?怎麼說我也是勞苦功高的人。

我滿臉怨氣地瞪著爾忠國。

兩人擠在本就不大的空間裡,身體幾乎挨著身體,加上爾忠國拎進來的一桶水,我的身體完全沒法放鬆。

他撈起水桶裡的布擰到半乾,上來擦我的臉。我搖搖晃晃地站在狹小的空間裡,不時撞到他身上。

我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希望他解開我的啞穴,但他無動於衷。我只得揪住他的衣襟用力晃——白費力。

“老實點!”他突然喝道,用身體將我抵到門上固定住。這個動作非常曖昧,我瞪著眼珠子看他,正想用唇語開罵。 “你的臉花了,需要重新化妝。”他說,又將亂七八糟的東西往我臉上抹。我乾脆閉上眼睛任他毀我的容貌。

末了,他鬆開我的身體,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良民證來跟我比照一下,點點頭:“可以了。”

原來我這副造型是有原型的——不得不佩服他的縝密,造假也造的像真的一樣。

從廁所出來,又撞見那個侏儒,車廂一陣劇烈的搖晃讓他矮小的身體像彈彈球一樣到處碰,看著挺可憐。他撞到我,一把抱住我,立即說對不住,爾忠國將他拎起來丟到一邊,他又抱住爾忠國,請他幫忙把行李從高處的架子上拽下來。爾忠國跟他過去替他取下行李。侏儒連聲道謝,拖著行李往車門方向走。

我看了一眼手鐲上的時間,已經十個小時過去,中途曾停過三站,又耽擱了些時間,真不知何時才能抵達徐家棚。我想不會是半夜三更吧。

左大姐的床鋪空著,臨時產房被人收拾乾淨,彷彿剛才沒經歷過任何事。我們的行李也不見了。

列車員還在,見我們出現立即上前邀請我們去貴賓鋪休憩,並說行李已幫我們拎過去。

我們跟隨列車員進了指定的貴賓鋪,只有兩個鋪位,既寬敞又整潔,且備有茶水點心,一看就是貴賓級待遇。

我問列車員左大姐如何,他說很好,這會兒正在餵奶,就在我們隔壁的貴賓鋪。

我正要過去看望她,列車突然停下。從車窗外看去,又到了一個小站,但窗外晃動的槍刺和狂吠的狼狗讓列車上的每個人都神經緊張——進入日軍控制區了。

列車員讓我們呆在房間不要出去,說日本人很可能會上來巡查一番。

爾忠國立即將我拉進貴賓鋪關好門。

“日本人不會挨個檢查吧,那得耽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