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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大的雨呢?那天,應該有軍樂隊、揮動的旗幟和歡送的笑聲才對啊。但那天除了嘩啦啦的大雨,和女人們哭泣的模樣,再也看不到其它東西……”
龍鬚川進說到這裡嗚咽了,但他的眼睛裡看不到一滴淚。他一直看著窗外的一株梧桐樹。
他看到的不是樹,是千里之外的家鄉吧——那個人性發生轉折和扭曲的地方。
我替他難過,但我絕不會表示同情。他是侵略者,手上沾著我們中國人的血。我的同情心再氾濫,也不會用在他這類人身上——可鄙的侵略者。
沉默的距離之間充斥著令人窒息的生物電磁場。我再次看向大門的方向——為何春樹說去去就來
去了那麼久不回?
我輕輕地嘆氣,心想以後少跟他見面為好,能迴避儘量迴避。
也許在龍鬚川進的眼裡,我不僅是我,還是某種象徵。是母性和平的象徵呢,還是一個被壓迫、被奴役民族的象徵?無法猜透,但他的話語充滿對這場戰爭的感慨和困惑,而且他的中立態度讓我感覺他自相矛盾的一面——明明知道這場戰爭的無恥卑劣卻很難跨越參與者的身份予以正面的否定。就像春樹,掙扎著竭力擺脫日本人的身份,卻早已深陷其中。他為了我甘願拿起或放下另一半身份,可從情感上來說,日本人也算他的同胞,不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假若他弟弟也作為侵略者踏上中國的土地,一邊是我,一邊是他的親弟弟,他會如何選擇?一定異常為難吧。
“對不起,我失禮了。你剛才沒說什麼吧?”他的思緒似乎剛從遠方陡然拉回咖啡館內。
我寬宏地搖搖頭,同時發現他身為一個侵略者,能做到這一步,已算覺悟相當高的鬼子了。
態度決定一切,半個世紀後的很多日本人尚且不願承認和麵對這段歷史,何況目前完全處於優勢一方的日本軍人呢?
他應當算是一個奇蹟吧。
想到這裡,我自嘲地笑了一下——難道還指望他倒戈相向、表現得像一位共產國際主義戰士嗎?
我挪動了一□子,將僵硬的腿換了一個姿勢擺放,又朝門的方向看去。
謝天謝地,終於盼來了池春樹的身影。我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
“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池春樹朝龍鬚川微微鞠躬,轉向我時,腰桿已經挺起來。
咳,這個小動作他都這麼細心,唯恐我那頑固的排日情緒再度高漲,可惜……
龍鬚川進站起身回禮,並向服務檯招了招手。
“怎麼?你這就打算走嗎?”池春樹問道。
“是的。我該回去了。半小時後還有一個重要會議。”他說完,轉向我很規矩地鞠了一躬。這一鞠躬像似在做懺悔。“很高興與柳小姐談了這麼多話。希望今後還有機會見面。”他的語氣很誠懇,接著又說道:“今天的帳由我來付。請不要推辭。”
池春樹隨和地拍拍他的肩膀,算是答應了。
當龍鬚川進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我立刻輕鬆了許多。
“你們剛才說了什麼?他好像很傷感。”
“說人性,說戰爭,談論彼此的痛苦。”我淡淡地說道。
“彼此的痛苦?”池春樹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凝重起來。“他跟你談起他妻子了?”
我挑起雙眉,驚訝地看著池春樹,“他妻子?他沒跟我談起這個,倒是說了他母親和其他家人。”
“那是他心裡永遠的痛。”池春樹看著我,露出悲憫的眸光。“他從未對外人提起,包括我。我也是從井上先生那裡得知的。”
“他妻子怎麼了?”我隱隱感覺這個日本侵略者跟我有著類似的痛。
“龍鬚川進的妻子是南京人。”池春樹告訴我。
震驚的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