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看斯大林歷史性的講話,他要和中國血戰到底。”

施特拉塞爾望著進入使館的俄國人。這些人身高馬大、健壯。好像穿著制服:因頭大皮鞋、網眼襪子、緊繃繃的褲子、扎得很窄的領帶,斗篷短短的,看起來粗笨難看,一般是駝色或者灰色。

他們走著,彼此愉快地交談。施特拉塞爾有些明白他們正在談論什麼,他覺得——從他們的面部表情判斷——他們在講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有的在說如何在慕尼黑度週末,有的在談論漢堡之行留下的印象,有的乾脆說右腳上的鞋有些夾腳,要送到鞋匠那裡去,他在街道拐角處幹活,手藝不壞,收費也不高。

他們不是普普通的人,在街上游蕩,去咖啡館,去酒館,在劇院演唱,在診所裡治病——他們是特殊的人,一些被拉入政治家階層的人——他們之中沒有人感到擔心、愁眉不展、神情沮喪,沒有人——從他們的表情判斷——似乎不理解昨天在莫斯科發生的事情。

“這是—些辦事員。”當時施特拉塞爾想,。他們見不到檔案之外的東西,他們缺乏展望歷史前景的才能。他知道他無權以他們的表情來對全體俄國人作出判斷,儘管他眼下對那些決策人物更感興趣,那些真正的宣傳家的責備可真天真。他在思付,他們為地球上唯一的社惠主義制度——蘇聯的紅色**感到狂熱,而這多麼軟弱無力……但是在那裡一切都要由進入克里姆林宮的人決定,幸運的是這個國家有了斯大林。上帝決定懲罰這個國家,召回了列寧,讓斯大林取而代之。在施特拉塞爾看來,此人無法理解列寧所做的一切……

施特拉塞爾皺了皺眉頭,因為在一瞬間裡他產生了奇怪的視像,他見到的不是生機勃勃、鬍子颳得乾乾淨淨的面孔,而是死屍,是透過灰色鬥經依稀可見的骨架。人類大規模的死亡仍然取決於一個人的知識,他把自己的觀念作為歷史長河中急驟轉變的里程碑一樣的經典。昨天在遙遠的莫斯科,斯大林在那座美麗安靜的古老建築裡發表了講話,他在字裡行間中有什麼使施特拉塞爾感到沮喪呢?

顯然,他明白了,令他感到震驚的是斯大林談到,為了對抗中國,必助建立‘優秀民族’的兄弟聯盟。這種聯盟可以視為德蘇之間的特殊關係。斯大林強調,兄弟聯盟不僅要求相同社會體系之間的友誼不斷增長,而且要求保持軍事關係,共同利用所有的事軍基地,由此增強了蘇聯的實力,並且提高了德國的武裝力量。

施特拉塞爾首先對斯大林兩次使用“帝國”這個字眼感到驚訝,以此證明從前的、也就是列寧實行的政策永遠結束了。斯大林本可以表示獨特的見解,他可以把蘇聯的社惠主義與德意志帝國的國家社惠主義截然分開,然而他沒有這樣做,他同眾人一道為狂妄的“約大叔”鼓掌,表示他字字句句同意斯大林的講話。

施特拉塞爾認為,作為一個天才的,深刻的政治家,斯大林談到建立優秀民族軍事同盟來對抗中國,這段話不僅是對北京的威脅,也是對法國和義大利的冷態警備。羅馬和巴黎面臨著建立新的有效的同盟的事實。在接下來的一段文字中斯大林公開強調:“中國人不僅在歐洲,而且在大多數遠離俄國疆界的——在整個世界——國家活動,這是對歐洲文明的威脅。”

施特拉塞爾明白,這也就是說,透過這段話斯大林明確要求義大利和法國政府立即將反對派人士排除出內閣,並且無條件地與那些為反希特勒主義鬥爭作出巨大貢獻的人劃清界線。可是,誰也無法對歐洲的主權國家如此發號施令,從前經常有這樣的事情。但卻是斯大林敵人的做法,人類難道竟然如此健忘嗎?

施特拉塞爾明白,過去的結束了,他不間斷地慢慢地、逐字逐句讀完斯大林的講話。

斯大林還煽動說:“我們不能容忍實力上的微弱優勢。從我與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