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公務,也會於不知不覺中得出一個結論:這個人雖然有一些弱點,但仍不失為一個熱情、聰慧、機靈、渾身上下充滿生命活力、絕對能把本職工作幹得呱呱叫的人。

現在,他在山下發現了什麼,放下望遠鏡,回過頭對身後的傳令兵劉小強說:“小強,去找團長,就說軍長來了。”

劉小強動了動,又站住了,嘴噘起來,臉上現出為難的表情。從體型上看,這個年方二十歲的警衛員恰好同許楊林構成強烈的反差。如果可以把許楊林看成一個纖巧的、經過藝術家精雕細刻的作品,劉小強就是一個出自某位崇尚原始藝術的雕刻家之手的、粗放而笨重的、缺少了耐心刻鐫的作品。對小強的身板、胳膊腿以至於臉盤和五官都出奇地大,大與大之間並不諧調,互相沖突,整體上給人一種厚重、結實而有力的印象。劉小強原來並不在師部給師長當警衛員,他是戰前才從連隊調來的,原因是他槍打得準,身大力不虧,到戰場上能背得動負了傷的長官。看他並沒馬上執行自己的命令,許楊林有些不滿地說道:“小強,你怎麼了?快去快去!”

“團長……誰知道他跑到哪裡去了?……他不讓我跟著!”憋了半天,劉小強才將一句話嘟噥出來,同時還朝指揮帳篷背後那廣大一片樹林為難地看了一眼。

許楊林也下意識地朝那浩瀚的林間望了一望。紅黃的陽光和乳白的晨霧還在林子裡擁擠著,繚繞著,翻騰不息,攪匯成混沌迷茫的一片。一聲聲清脆的鳥鳴響在陽光和霧氣深處。平日最有主意的他今天卻沒了主意,只得對劉小強發起火來:“叫你去找,你就去找!……快去,找不回團長我撤了你!”

劉小強賭氣瞪了他一眼,心想我是個兵,你撤我什麼?撤了我還是個兵!我壓根兒就不想到團部來侍候你們!但還是轉身向指揮帳篷後的林子裡跑去了。

許楊林回過頭,繼續用望遠鏡朝山下望。時間每過去一分鐘,他臉上的緊張神情就加重一分。

兩輛蒙著迷彩偽裝網的越野吉普車在山下急造公路上疾駛了十幾分鍾,轉了三道彎,又被一大團從谷底緩緩上升的濃霧吞沒了。等它們再次出現在望遠鏡裡,距離山嶺反斜面半腰中的第6步兵師前沿指揮所只有百米之遙了。

許楊林回頭朝指揮帳篷後的林子裡再瞅一眼,眉際閃過一絲絕望的表情,隨即便消逝了。事到如今,他倒不慌了,腦瓜裡還迅速閃過一個“現在就看我如何表演了”的愉快念頭,一邊從岩石上跳下來,整整軍帽和腰帶,趕到營地中央的空場地上,迎候越來越近的吉昔車。

營地南側是一面陡直的絕壁,下面是一塊籃球場大小的斜坡。斜坡的兩側扎著第6師前沿指揮所的四五頂帳篷。兩輛吉背車一前一後駛進帳篷中間,停了下來。

從第一輛車裡走下了軍長鬍璉。從第二輛車裡走下了師長趙震。然後分別從兩輛車裡走下了軍司令部作戰處的何副處長、師裡的一位作戰參謀、軍長和師長的四個身材高大、荷槍實彈的警衛兵。

軍長鬍璉的車還沒駛進營地,他就是這兒的中心人物了;等他下了車,營地裡的一切——人、聲音、腳步、目光——便一概以他的存在為存在,氣氛也以他的神情目光的變化為變化了。胡璉身材本來是高大的,現在卻顯得有些枯縮了,一套三號軍服穿上去還顯得空空藹藹。他戴一頂軟軟的軍帽,他的眼皮鬆弛多褶,低低地垂下來,但當他注視你的時候,你才會意識到,那目光依然是犀利的和莫測高深的。胡璉手中拄著一根細長的藤條柺棍,下車後他先將野戰指揮所的營地打量了一番,這時,肅立在空地邊緣的人們驚訝地注意到,軍長眉間隱隱深藏著慍意。不止一個人馬上想道:那場業已迫上眉睫的戰爭在軍長心裡形成的壓力之巨大,是自己想象不到的。

站在胡璉身旁的師長趙震是個身高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