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年輕頑劣不懂事理,可是對於燕小姐的心意卻是十分真摯誠懇。他跟我提過幾次,我聽聞燕小姐大方賢淑,很是喜歡。現在雖然是新的社會,可是婚姻事情重大,所以特地想借了這個機會,代清源向令媛提出婚事,希望燕先生和燕太太能夠同意。”

燕清人聽他這樣一番話,沉默了半晌,眼睛只看著燕于飛,她早飛紅了臉低下頭去,很是不好意思的樣子,臉上卻又忍不住露出一絲懇求的神色來。燕清人又咳嗽一下道:“總司令厚愛實在是不敢當,參謀長也是年輕有為,只是我們蓬門小戶,恐怕高攀不上。”燕于飛聽父親仍舊是這樣的說法,忍不住抬頭急切的望過去,又輕輕拉了一下燕太太。

上官端似乎已經預料到這樣的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道:“燕先生的顧慮我也明白,我這次請兩位來也是要打消兩位的顧慮。我本家境貧寒,自從軍以來,從士官到今日,一直戰戰兢兢克守職責,並非仗勢狂妄之徒,對於清源我也是一直嚴加教導,斷不許他做紈絝子弟。何況燕先生世家累代書香門第,倒是我們慚愧自己才疏學淺,累官至此也不過是時事造人。我今日親為提親,只要兩位能答允,明日就登報刊發喜訊。何況這次又發生這樣重大的事情,燕小姐如此堅貞,我非常的敬佩,若能有侄媳如此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兩位請鄭重考慮一下。”

燕清人早把燕于飛的情狀都看在眼裡,又聽上官端這樣直白的一番話,卻還免不得沉吟了一會,方道:“總司令這樣說了,我們還能如何推辭,只是孩子的事情還要他們自己做主的好。如果他們兩個願意,我們做父母的總歸還是支援的。”

燕于飛聽父親終於鬆口,一時間又是喜又是羞,她看父母望著自己,眼中雖然俱是慈愛,到底還是不好意思,垂了頭下去。上官端聽燕清人這樣說也是放心下來,笑道:“既然燕先生已經同意,那就再好不過了,不出意外的話,清源明天會回到平南,他們小兒女的事情就叫他們自己去解決,今天晚上我卻要和兩位好好聊一聊。”

燕氏夫婦來平南時很是匆忙,因為平南城裡當時驟然又遭大變,當時也不曾找住處,廖夫人又是一力的延請,所以寓居在廖先生和廖夫人那裡。燕于飛剛剛得見父母,又是被監禁了那麼久,自然須臾不肯離開父母左右,廖夫人又很喜歡她,當下也留了她一起住下。她雖然遭受了不少折磨,可是現在平安回來,又見到父母,就不肯再提起那些事情,一味的只說這一年裡學校的事情。

第二天上燕清人和燕太太受了幾個知交的邀約要出門去拜訪,兩個人因為燕于飛才被解救出來,一致的要她好好休息,不要她一同過去,她也就樂得睡個懶覺,早上十點多才起了床洗漱。傭人送樂早飯進來,又送進當天的報紙來,她取在手裡卻是丁點也沒有看進去,大玻璃窗投進來的陽光穿過窗紗打在報紙上一片斑駁,他究竟是早上到還是下午才到,她心裡翻騰的不過是這個問題,有一點的焦灼還有一點的甜蜜。她怔怔的坐著,痴想著,猛然卻聽見門口有人低聲喊自己的名字,“于飛。”那麼熟悉的聲音,她回過頭去,上官衡正站在門口,她坐在那裡,竟然一分也不能動彈,心臟拼命的跳著,撲通撲通的,房間裡靜得聽得見他們兩個的呼吸聲,她微微掀起嘴角,仰起頭,彷佛是微笑,眼裡他的樣子越來越模糊,倏然又清楚起來,臉上卻是癢癢的,她想要摸出手絹去擦那淚水,可是連一分力氣都沒有,抬不起手來,整個人只能怔坐在那裡,遙遙的看著他,耳朵裡聽見他的腳步聲,三步兩步的,衝到她眼前,猛然的她就被擁入他的懷中,這樣親切的味道和溫暖,她忽然哭起來,彷佛積攢了那麼多天不曾對人言說的害怕和悲傷都能釋放了,她攀著他的脖子哽咽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象一隻小獸一樣在他懷裡蜷縮著顫抖。

他心裡又是歡喜又是痛楚,雙臂緊緊擁著她,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