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部分(第4/4頁)
章節報錯
天地爭生死,與勁敵爭成敗,若事事揣摩君王之意而後行,這場決戰,不打也罷!”
魏仁浦道:“設監軍乃為君之耳目,非為奪楊將軍之權。以楊將軍之神威,縱然設一監軍,也必不會影響此戰之結果。這只是為來世立一典範。既不誤當前之事,又可為後世立法,何樂而不為?”
郭威道:“誠如閣下剛才所言,楊易將軍乃不世出之忠義之輩,故而必能取信於天下,並知元帥必定不會見忌,但國家與軍隊常有,而元帥與楊將軍的君臣相得不能常有,今日之楊易可以不受監軍態度之影響而擅斷大略,但來日外出征戰之將帥還敢如此行事否?一旦將帥恐遭中樞所疑,則行事必躊躇猶豫,而監軍之權必重。今日之監軍,只是擺設,但明日之監軍,卻敢逼帥凌權。今日監軍之干擾不能制鷹揚,而來日監軍之亂命,卻可禍及前線。”
“這可以立法以避免此弊端。”魏仁浦道:“監軍不是將帥,主要是代表中央,監視主帥行事而已此乃監軍之本意。若監軍陵越職權,亦當重處!”
郭威道:“你們文人不知兵事!凡事想當然耳!軍中一設此等耳目,必然事無大小皆報中樞,有些事情,不知便罷,一旦知道,少不得就要指手畫腳這是人之常情,但戰場之事瞬息萬變,而對將帥來說,最怕的就是中樞干涉戰場!”
郭威轉向眾人道:“國家防止武人擅權,自古皆然,所以有虎符之設,但現在既明知鷹揚之必不叛國,卻還要設此等防範,作什麼千古典範,說到底,都是你們文人對武人不信任所導致!所作所為,全都是一句話:認為我們武人擁兵則必然為亂!因此防我武人,甚於防敵!”
最後這句話說出來,已經直指魏仁浦的本心意圖,大帳之中,沉默了好一會後,魏仁浦竟然一字字道:“不錯,武人的確不可信任!”
兩人的文武辯論,一開始還多作喬飾,儘量使用對方能夠接受的言辭,說到這裡終於圖窮匕見了,魏仁浦這話說將出來,不但楊定國慕容春華,就連楊光遠安審琦聽了這話也不忿起來。
慕容春華怒道:“你說什麼!”
楊定國亦撫定長鬚。要看魏仁浦如何應對。雖然他對魏仁浦心生好感,但作為軍方第一大佬,自然不能允許有人侵犯整個武人群體的利益。
這是唐末五代、武人擅權的時代,天策政權又延續漢唐的傳統,以武將為高品,是一個文人亦以不習武事為恥辱的時代!是一個班超棄筆就能橫行西域、李白賦詩亦能仗劍殺人的時代!
在這個時代,儘管尚文的風向已經抬頭,但尚武精神卻還在中國人的骨髓深處。武人面對文人,內心深處自有天然的優勢心理,而魏仁浦這時候竟要削弱整個武人階層,自然知道自己要面對何種壓力!
當楊定國和慕容春華、馬繼榮等一起向他看過來時,每一道目光都似有千鈞之重!
但魏仁浦還是扛了下來,因為他堅信自己是正確的,他覺得自己必須為自幼所學的聖賢之道負責,必須為被藩鎮割據禍害的百姓負責,必須為身處隨時被篡克危險的君父負責。將國家扭向一個安全而正確的道路上去。
他昂起頭來,朗聲道:“自安史之亂後,天下藩鎮割據、民不聊生。兵強克將、將強克帥。帥強則篡!安祿山史思明且不待言,自此二梟以下,田承嗣裂土於相衛,梁崇義割據於襄漢,諸軍閥擁兵自重,連橫陰抗朝廷。經三十年征伐,至憲宗時天下暫定,而後魏博又反,使中唐國勢,不得復振!而後黃巢火燒長安。朱溫、楊行密、李克用、王重榮,當時倚為忠臣良將者。其後如何?割土自立的割土自立,逼宮禪讓的逼宮禪讓,昔日也曾面北而拜,而當其威逼主上時,哪有一點臣子之心?朱溫既立,而李克用又何曾肯居其下,秦晉之間一場場龍爭虎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