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燕軍或堯羽,只會以為納蘭君讓給撞死,就算去馬車中檢視發現人去車空,也會十分納悶——眼看著馬車撞入巍巍山壁,中間絕沒有任何緩衝,人到哪裡去了?上天入地不成?

誰能想到,當真“入地”“上天”?

而那灰色“巨石”,就是對方為了安全,製造的一層緩衝帶,馬車狂衝的衝勢畢竟太大,縱出馬車躍下地洞卻絕不能太早,否則便會被人看見,這需要極強的武功和時機把握,對方畢竟還帶了個行動不方便的納蘭君讓,怕萬一出了什麼岔子真的來不及跳下去,有這層柔軟的“巨石屏障”,也是個緩衝,最起碼不會被撞死。

君珂立即明白難怪她當時倒轉劍柄想要頂住“巨石”,為什麼一戳就破完全沒有著力處。

更明白她就是個倒黴摧的!

對方很明顯在這守株待兔已經有一陣子,光這“巨石”的製作,就十分精細,連青苔灰塵都做了,分明對納蘭君讓勢在必得,只不過沒想到她突然英雄地衝出來,試圖螳臂擋車,無奈之下,只好順手也擄了她。

這些念頭在君珂心中一閃便過,來龍去脈已經理清楚,此時也不由佩服對方厲害,竟然在燕軍和堯羽兩方目光注視下,擄走了堯羽的人質,大燕的太孫,膽量心機,奇思妙想,思維縝密,都已登峰造極。

尤其這見鬼的假石頭,真是神來之筆!

“籠子拆毀,地道堵死,所有東西全部焚燬,不得冒出煙火。”那人在仰頭看星,慢慢吩咐。

幾個侏儒大力士手臂一拉,籠子無聲無息散開,但君珂身上鎖鏈居然沒散,可見設計極為精巧。

君珂看著前方地面,納蘭君讓躺在那裡,他似乎也被制住,背對她一動不動。

“主上,這個女人……”一條黑影閃了過來,看見君珂,一怔。

那一直背對君珂的錦袍男子,似乎思索了一下,隨即才道:“殺了,扔進地道。”

他下達殺人命令的語氣,雲淡風輕,好像在說採朵花或者上道菜,充滿居高臨下的漠然,偏偏語氣還溫和安寧。

讓人感覺不可抗拒而又天經地義。

君珂從來沒見識過這麼將霸道和溫潤和諧結合在一起的人,態度慈和地充滿對生命的無謂。她遇見的人當中,沈夢沉對生命的態度和他近似,但兩人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沈夢沉的漠然,帶著不可控制的陰毒和恨意,讓人感到他內心嗜血和發洩的歡喜,根源來自於過往黑暗的壓迫。這人卻是真正的淡定,沒有恨,沒有在意,沒有歡喜,有的,只是久居高位,掌握一切,從而視眾生如螻蟻的清淺。

兩個侏儒走了過來,眼神也是漠然空白的。殺條人命,和殺只豬羊沒有區別。

君珂眼神冷冷,注視著那兩人,沒有畏懼,也沒有露出哀憐求饒神情。

那錦袍人在黑暗中半回首,似乎對她的安靜突然有了幾分詫異,靜靜看過來。

君珂卻沒有空注意他,她的精氣神,全部集中在這兩個索命無常身上。

那兩人一邊走,一邊抽出了袖子裡的刀。

薄刃,細長,血槽裡微微暗黑,可見刀下亡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當先一人,刀光一閃,便到了君珂頭頂!

君珂驀然抬腿後踢!

她雙腿自由,卻並沒有抬腿前踢敵人,竟然向後踢起,這種怪異舉動,令一直防備她出腿,已經拔刀在她腿抬起方向等候的另一個侏儒,一怔。

一怔間,君珂有力反彈的腿,已經點在了自己的後腰。

“啪。”

一聲輕微的脆響,君珂腰間突然飛出一道燦亮的光,如驚虹碧水,蛟龍盤遊,嚓地繞君珂腰部一閃,君珂團團一轉,大力一甩,那光芒瞬間大亮,發出刺破空氣的錚鳴之聲,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