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先積極追查的是那批白衣女子的來路,想歸想,但做起來卻如大海撈針,談何容易。

如果對方隱伏不出,或是遠走高飛,想要找到,的確是難於上青天。

而最可慮的一點,是對方的根不在這一帶,想挖也無從挖起。

他像一隻無頭的蒼蠅,到處亂撞。

茶樓酒肆是訊息來源最多的地方,尤其是江湖人物經常聚集的酒肆,黃湯下肚,口沒遮攔,連自己的老婆偷漢子都會抖露出來,江湖動靜更是競相傳誦。

當然,大部分是道聽途說的捕風捉影之事,但冷一凡目前所追求的就算是一絲風,一點影子,對他都有幫助。

現在,他就窩在一家中流以下的酒館裡,打從酒館開門他便入了座,差不多兩個時辰,酒客已換了三批,他還穩坐不動。

實際上他無處可去,大事在身卻無事可為,他佔的是角落裡一個單座,不惹人注目。

有一口,沒一口,人已經有些暈陶陶。

突地,座中一個大嗓門的漢子敲著桌子道:“他媽的,這年頭盡出怪事,出家人居然也開大葷,真他媽的。”

同桌的另一個尖聲細氣道:“大嗓門,你到底在狂吹什麼?”

大嗓門的道:“不是吹,是真的,我表弟親眼看見,千真萬確!”

失聲的道:“說出來聽聽看!”

大嗓門的咳了一聲,把一口濃痰呸地吐在地上,端起杯子仰脖子倒了下去,重重地放回桌面,有衣袖一抹嘴角,像跟人鬥氣似的道:“白馬寺的和尚居然姦殺女人,這事兒夠新鮮了吧?”

鄰座一個聲音道:“你胡說,白馬寺的和尚一向極守清規,怎會做出這種神佛不容的事?

我不信!”

所有在座的目光寶集中在大嗓門身上。

大嗓門瞪起眼道:“我可從來沒胡說過什麼,事情就發生在昨兒晚上,我那表弟送油米到寺裡,看見和尚們鬧成一團。後來,才從小沙彌口裡知道寺後的圍牆邊,一個白衣少女陳屍,下半身是光看的,我那表弟趁搬米之便,到現場望了一眼,果然是真的。”

座間起了喧嚷。

冷一凡本來不大注意聽,白衣少女四個字像尖針直刺他的耳鼓,他招來小二付了帳,然後匆匆出門。

第七章

月初升!

白馬寺一片死寂,沒聽到晚課的聲音。

冷一凡沒進寺,順圍牆繞到寺後,只見空地上搭了個小棚子,停了口白木棺材,兩個中年和尚盤腿坐在棚外。

冷一凡一聲不響,悄悄迫近。

個和尚道:“師兄,多虧得驗屍的官差明眼,發現了打鬥的痕跡,不然這件命案非毀了本寺的清譽不可。”

另一個道:“阿彌陀佛,菩薩有靈,才會有清官明察,寺里根本就沒有會武的,而且事情又發生在寺外,隨便一判斷就知道。”

沉默了片刻。

“對了,師兄,隨同驗屍官來的那位捕頭大爺了不起,就虧他那句話,說什麼……那位遇害的女施主是死於極厲害而高明的刀法,才使我們免去嫌疑。”

“明天棺材落土,如何緝兇破案便是官家的事了!”

冷一凡退到遠處的暗影裡,心裡想:“如果死的是在鬼墳堆劫走包袱的白衣女子的同夥,對方當然不會甘休非出面不可,自己何不守株待兔……”

兩個和尚站起身來。

“師兄,往生咒也誦完了,我們回去吧!”

“走吧!”

兩個和尚離開屍棚,往後門走去,身影剛剛消失,四條黑衣人影幽然出現,步進屍棚,手裡帶著槓索,像是來抬棺的。

冷一凡大為驚異,怎麼會連夜來抬棺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