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笑。這番說詞聽在我耳中也就罷了,生不起什麼風浪,若是聽在丹朱耳裡,將來她入主華清宮,這兩位嬤嬤必死無疑。

又聽得先頭那一位道:“你也活了這把年紀了,這種事情還看不透?容貌不過虛幻,性情才最惹人憐。咱們院裡這一位性格討喜,便是這信芳院,也是當年天后娘娘作側妃之時的居處,太子殿下能令她來此居住,你還瞧不明白嗎?”

另一位奇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昨晚之事在我心頭著實留下了陰影,聞聽此言,若非手足無力,我早嚇得從雲床上滾了下來。已聽得院內有人暴喝:“是嫌舌頭太長了麼?”

撲嗵一聲,我已從雲床上栽了下來,地下乃是金磚鋪就,只磕得我身上骨頭疼,不由唉喲一聲痛呼,已有男子大步而來,一手便將我提了起來,扔上了雲床。

我只覺心跳虛緩,額頭之上已有大顆大顆的冷汗沁了出來,半天連手指也動不得,耳邊響起一聲嘲弄的聲音:“瞧著強壯如牛的野丫頭,今兒怎麼在此裝病?莫不是太子妃娘娘來了,心中嫉妒,在此作耗,只盼得太子殿下回頭一顧?”

正是同娑殿下。

他向來瞧我不順眼,若是往常我早拿掃把打還回去,只是今日我全身虛弱,連還擊之力也無。

許是見我不出聲,他又道:“不過是個粗陋的灑掃宮娥,也想攀附中宮?別以為佔著這偌大的信芳院,就真成了側妃娘娘了。”

我閉上眼睛,雙耳鳴鳴,似小時候被一群幼童圍攻,句句戳心。然而我早已不是那幼小模樣,亦早學會了沉默,而不是大聲的爭辯。許多時候,爭辯不過是憑添心傷,全無用處,還不如沉默來得更為實際。

想要讓別人明白自己,太難。

我明明全無此意,但瞧在同娑殿下眼中,便成了假裝拿喬,又或者,他自流年口中聽到了什麼風聲,所以才會前來斥責於我?平常時候與他針鋒相對,那是我深知不過是些小玩鬧,並無妨害,所以才會膽大舌利。但今日事關重大,若生要給我安個罪名,就算我喊破了嗓子,怕也無人包庇護佑。

許是他喋喋半日不見我回應,也覺得奇怪,上前一步便捏住了我的左臂,意圖將我翻轉過來,卻猛然縮回了手,“咦”了一聲,又快速伸過手來,天可憐見,就在我口鼻向下悶在雲被之中,快要喘不過氣來之時,他終於將我翻了過來。

我吃力的睜開了眼睛,眼前之人神情倒不見得多嚴厲,倒似滿臉的不可置信,一隻冰涼的手撫上了我的額頭,因著這突如其來舒爽的涼意,我竟忍不住朝他的手掌移了移,舒服的嘆息出聲。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縮回了手轉頭出去了。不過半個時辰,藥君便被揪著衣領拎了回來。這位同娑殿下向來跋扈,至今未曾學會尊重,只除了天帝天后與太子殿下的衣領他不敢如此拎著,九重天上這些文官武神,十之七八倒被他拎過衣領。我見藥君在他手中掙了幾掙,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於是歉意的朝他笑了笑。神仙雖非凡人食五穀,生百病。可如我這般的仙胎,若是原身生了病,也是一個了不得的大事。

藥君替我瞧了半日,只得出了一個結論:驚嚇過度。

——他的醫術倒有些靠譜。

同娑殿下許是覺得是自己進來那一通指責嚇著了我,低聲嘟嚷道:“平日裡瞧著膽子挺大的,不過一萬年修為,跟惡獸猰貐都敢拼命,從不將本殿下放在眼裡,這會被幾句話嚇得生了病,誰信啊?”

也不知藥君生來是個固執的老頭兒還是被同娑殿下提了衣領,心存怨氣,聞聽他此言,更是咬定了不鬆口,言之鑿鑿,稱我是被嚇出病來的。又取出幾丸定神散鬱的藥丸來,放在床頭。

同娑殿下將藥君送走,回來瞅了我一回,張口便道:“你不要以為不想掃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