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殘酷,過去的事情情有可原。萬歲不是不知道麼,你……難道你那麼的……?”

盧雪澤冷笑一聲:“我也不知道……。但問題是:即使我不選擇這樣的死。別人豈能放過我?當年皇后知曉我與太子親厚,故意讓我去幫她丈夫診治。先帝病重的時候,她是最冷靜的一個。萬歲在,誰也不好點破先帝事。萬歲對我總是恩澤綿長,她作為母后,要殺我不能,要揭穿當年事,她也是我的幫兇。現在萬歲偶爾發病,她摸不到底子。萬歲自己也以為還可有十年的光陰。但是一旦萬歲死了,她懷疑到萬歲的病因,難道會放過我?只有我也死了……她也無法追究……”

他回頭,眼睛中含滿了眼淚,對盧修安然一笑:“都說我是聰明人,其實我的聰明從來沒有讓我快活過。在我還年輕的時候,我的心就已經都是滄桑了。我不能再去愛別人,因為我連自己都不愛……。我的一生中,即使有一些光明,在黑暗的年月中也被磨滅了。每當我在萬歲身邊,常常感到過去要把我吞噬……。二弟,好在你沒有這份心計,這也是一種天生的福分。所以……你必能保全。”

盧修抱住盧雪澤的衣服淚如雨下。

冷月無聲,今霄不忍圓。

第六十九章

方純彥把一圈浸透了藥膏的白布小心的取下,那雙手依然慘不忍睹。

結了痂,手指有些變形。好像最完美的模子,被地獄的火腐蝕過一回。

方純彥吸了口氣,緩緩的把新藥塗上去,東方默默的坐著任他擺佈。

“過幾日就要試著活動了,得想法握住毛筆才行。要是怕疼,今後可能連書法都大為遜色了……”他對東方諧說。

東方諧笑靨似桃花:“純彥……我其實也不想寫字了。”

“什麼意思?”

東方諧還是笑盈盈的望著燭花:“沒什麼,只是想明白一些道理。我這樣的人,活著就是尋個開心,找個樂子。當初參加科舉,也就是抱著揚名,並且到京城來風流一遭的念頭。現在這個夢我做夠了,便宜也沒少撈。趁我還有命,回到四川當個鄉下人。每天樹林子轉轉,看看大江,日子倒省心了。”

方純彥呆滯的望著他。東方諧用手指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好歹總歸和狀元郎文曲星一起巫山雲雨過……這個機會不是人人有的。”

“你別動我!”方純彥扭開頭。等他靜下來,才發現東方諧的眼睛中滿是傷感,他雖然輕飄的笑,臉色卻異常的蒼白。

他想起第一次這個人用手指摸他臉的情景,當時他惱怒,羞慚,可是心裡卻湧起一種奇異的,與正常生活相背道而馳的神妙感覺。也許在那個時候,他就入甕了……兩個人沉湎肉慾的時候,他好像也不很把東方當回事。可這幾日大家一本正經的朝夕見面,他卻有點擔心,擔心什麼呢?他不清楚……

東方諧溫柔的說:“純彥,這次多虧了你們夫婦。過幾日我的傷勢痊癒,就自動請求離職。我實際上沒有資格參加科舉,若公佈了家事,就必定丟官。只盼皇帝打發我去了便罷……。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以後我們也見不著了……”

方純彥冰雪一般的臉似乎被熱力融化,但他不慣於作表情,即使此刻,臉上也顯得嚴肅的很,他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東方諧又說:“我們都回不去了。在翰林院相好之時,我們都講:彼此太認真了,就是累贅了。我一直不以你為累贅,你也不。到了現在,大家一來二去的成了朋友,做那樣的事好象就沒意思了……”

方純彥不安道:“我又沒有想你怎麼樣。只是擔心你能否安然的離開……東方,我一直想問你,那天楊青柏被殺,你到底在哪裡?”

東方諧直視他的眼睛:“我確實在翰林院內。你還記得我發現了楊青柏在妓院裡打賞女人的金錠以後非常生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