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訝然說道:“原來你竟有這打算!”紫顏笑道:“城主舉一反三,我佩服得緊。”照浪道:“想要此物不難,我倒有不少,既是你要用,撿最好的給你,興許尚入不了眼。”紫顏道:“無妨,取一件能捨得下心腸的給我用就好。”

照浪深深地凝視他一眼:“你拋卻了整個府第,我又有什麼舍不下的。”

紫顏靜靜微笑,如燒不盡的一縷香,亭亭地將笑容嫋在空中。

五日後,驍馬幫尋獲了獍狖的蹤跡,瀰漫在樹木上的芳香成了獵人的最好指引。猸貉在這幾日被馴得宛如家生小狗,不離陰陽前後,長生和輕歌偶爾想逗它玩樂,總被它眥出的尖牙嚇唬。陰陽會在這時唰地打下一鞭,提醒它莫要忘了獍狖不會如此反應。

泯滅了天性總是艱難,猸貉也不例外,頓頓吃素的它常常焦急地徘徊亂轉,像是遺失了重要東西,以悽惶的眼神望了陰陽。遞到面前的永是牽衣草、禾香葉和赤松藤,起初它會嗅嗅再掉頭,漸漸地連聞也不願聞,推到鼻尖就移開了頭。陰陽便把鞭子放在它身側,猸貉見了,立即跳起來,委屈地低下頭勉強啃食。

易容的香品已經煉成,分放在五隻秘色游魚紋刻花香盒裡。長生好奇開啟來看了,前三盒裡是香粉,還有一盒香丸,一盒香膏。五色雜陳,香氣不一,如五隻精靈呼吸舞蹈。今次沒有慣用的線香,長生很是新奇地捧了香盒聞,像猸貉見了美食一般貪婪。側側難得地望了他的樣子出神,自言自語,道:“不知姽嫿怎麼樣了?”

香品沒有回聲,沉斂了氣息隱遁在盒中,又或者是,厭倦了塵世的味道。

當日午後,聽說紫顏要為猸貉易容,驍馬幫一眾人等早早到紫顏屋外巴頭探腦。螢火門神似的守著,木了臉放千姿與景范進屋,輕歌嘟囔半天仍被拒之門外。屋內正當中的熏籠肅然按八卦方位列成一個圈,齊齊將籠口斜對了中心,屋西則立了一面孔雀海棠軟玉屏,後面置了眾人的座椅。東面的几案上,擺了盛放獍狖的烏木箱子,似一個巨大的牌位,供著不動。

陰陽牽來猸貉,引它在青花白地碗裡飲醉顏酡。晃動的液體有誘人的甜香,小傢伙歡喜地啜著,毫無戒心。長生默默地從圍屏後凝視它,一醉,一跌,便是一生去了,再睜眼物是人非。

紫顏鋪好一張紫檀嵌玻璃的香案,把醉倒的猸貉平放其上,恰被熏籠圍著。往它嘴裡塞了一粒香丸之後,他把盒中剩下的交給了陰陽,囑咐日服一粒。玫紅的丸藥如一滴滴血,豔麗地開在陰陽手心裡,太師不由緊緊攥住了,像握住了誰的心,竟微微感到疼痛。

紫顏取了第一盒香倒在熏籠裡,長生“呀”地輕呼,千姿嗔怪地瞪他一眼。可是,這是怎樣的香氣啊,剛沾了火就融進貼身的衣,像不經寒的情人依偎過來。幾乎沒有煙,繚繞的香氣無聲息地襲向猸貉,暗暗地,如偷情,甚至找不到它空虛的影。

如是燻了半個時辰,直到眾人眼花骨酥,紫顏又添上了第二爐香。

華美嬌憨,它有美豔的氣味,單純的心。濃郁馨香就在身邊遊走,彷彿可隨時一把抓住,卻在笑聲中躲開。若嘆息觸不到它,它又會在暗處偷覷你急切的神態,吹一口氣,撩撥已動了的心。

相思何處?眉間心上。冷冷地,心方一動,第三爐香起了。

滋味淡如遺忘。忽然想起,隨時放下,無論是何樣的情事,瀲灩之後,漣漪自會緩緩復歸平靜。它清淡如茶的最後一泡,察覺不到曾有過葉的包圍。陡然間,長生重新感覺到了自己,感覺到了憂傷,那香氣也憂愁而遲疑地吻上了猸貉的身。它不屬於猸貉,它是強逼來充假的面具,如果早知道是一場騙局,它不會這樣無機心地靠近猸貉。

長生彷彿化身為薰香,替它感受遭遇獍狖時的絕望。

燻蒸了兩個時辰後,眾人衣袖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