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指給牧冶的是一所靠湖的小院,臨近他自己的逐雲院。院子不大,裡面僅一架藤,幾株梅花,倚牆處幾桿修篁,另一牆邊卻遍植薔薇,薔薇不知從哪裡移植過來,修長的枝條已探出了院牆,雖是冬日,也有著盎然的生機。幾塊太湖石在臨水處搭成假山,山上一小亭。如此一隔,便又在湖邊繞出一條小徑來。辛追讓她自己取名,她便題了“眠風居”三字,寫得痛快淋漓,辛追看了說:“小野人如此嬌弱,字倒寫得頗為豪放。”叢華的院子則要靠東些,離得有些遠,院子裡也很素淨,倒是以竹居多,一小片竹林裡圍著一池荷塘,野趣橫生,她為自己的院子題為“邀月齋”,遲美人則佔了南邊的一個大院,在一片桃林邊上,院中遍植牡丹芍藥,依於假山邊,亭臺下,可以想見花開時節的鶯飛蝶舞,富貴逼人。遲豔請叢華為院子取名,叢華想了想便道:“不如叫流芳館,沐妹妹字好,就由她寫下來。”於是新居的匾額都都由牧冶包了。從地形及院內佈置看,都是流芳館最佳,房內設施也皆華麗。遲豔志得意滿,嬌聲向辛追道謝,辛追淡淡道:“你喜歡便好。”牧冶卻是很喜歡自己的小院,辛追在臥室邊給她設了一個書房。她房內設施倒也簡單,但牧冶卻看得出從幔帳到熏籠,每樣東西都價值不菲,房內是一種低調的奢華。

隱龍鐲

正月二十三,方家離開京城。辛追只是前一晚在侯府設了餞行宴,並未去送。牧冶帶著驚墨、紫依送到了城南的十里長亭,卻發現滕毅竟然也來了。牧冶依依不捨地看著方家的車隊走遠,心裡象是空了一塊。從現在起,她便要一個人應付今後的種種情況了吧,雖然大哥二哥都說有事即可在京城的分號裡託人傳書,但真有事,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

滕毅微笑著請牧冶在長亭邊的茶寮裡坐一會兒,牧冶也想和他說會兒話,便坐下了。看著他們有話要說,紫依和驚墨乖覺地站在了遠處。賣茶的老漢給他們倒上水,滕毅問:“半個月了,感覺怎麼樣?”

牧冶喝了口水:“還好。跟你說的一樣,帥哥加酷哥。”

“怎麼?還沒感覺?我可覺得他很在意你啊。對你很好呢。京城的市井都在傳定遠侯如何寵愛沐夫人呢。”

牧冶失笑,自己也終於成為傳聞的女主了。

滕毅將頭湊近了一些說道:“你們婚禮當天我也去了,他對你還真不一般。娶三人,只到你們一家親迎,另兩家都是叫弟弟去的。”

“嘻,我不是大老婆麼?”

“那也不一樣,那叢夫人到底是皇上指婚的,跟你應該地位是相等的。這也算了,可是花轎到的時候,是他親自給你掀的轎簾,看上去很急切。你知道這裡新娘的轎簾一般只是喜娘掀的。”牧冶忽然想起那日聽到的抽氣聲,原來邊上人驚訝的是這個。

“如果以這裡的標準看,他對我是很好的。十分關心我,做什麼都惦記著,衣食往行都考慮我的愛好。”

“那不是很好,看來他對你一見鍾情啊?”

“可是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愛。還是,只是寵愛。你知道我小時候養過一隻貴賓犬的,十歲左右吧。喜歡它喜歡著不得了,為了養它上網去查資料,買書,買狗糧。給它洗澡,天天帶它散步,冬天還怕它冷,讓權嬸給它做衣服,有時還要抱著它睡。我以為我是很愛它的。可是後來家裡親戚又送給我一隻波斯貓,我也很喜歡,自然對貓也很好。可是貓狗卻是天生的對家,天天打架。我一開始還作公正裁判,偶爾懲罰一下始作俑者,可後來卻被它們弄得煩死了,兩隻都送了人。一開始還想念,偶爾會去看它們,時間長了便忘到哪裡去都不知道了。現在想來,寵物麼,我只是寵愛罷了。現在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被當作一隻寵物般寵愛著,所以絲毫不敢懈怠,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也許是真的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