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在想,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不就是一個小小的風寒麼?怎麼一來二去的,竟然把自己拖成了死症?!

沈邁進門時,花期正茫然地盯著屋頂發呆。

沈劍跟了進來,站在一邊。

花期的眼神一轉,先看見了刺眼的沈劍,不由得一皺眉,氣短聲弱:“將軍如何讓外男進了妾的內室?”

沈邁站在她的床前,居高臨下地冷冷看著她,反問:“你說呢?”

你說呢?

你說——呢?

花期的眼睛瞬間瞪大,只覺得後背一涼,恐懼一點一點地爬上了心頭。

沈邁的樣子,沈劍的樣子,自己不是沒有見過。

這個樣子,就是看仇人的樣子。

自己回去幽隱取細軟時,尹線娘就是這樣看著自己的。

當時自己心虛,不敢與她對視,只敢跟桑九耀武揚威……

等等!

尹線娘為什麼要像看仇人一樣看自己?!

自己當時為什麼都不肯細想!!!

花期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

開口發聲,顫得都拾不起來了:“將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邁扯了扯嘴角,算作笑了,哼道:“聽葉大說,當年鄒家小娘皮說她要是不心軟你早就死了的時候,你也是這麼問的。我說小賤人,你就不能不裝了麼?咱們誰都幹過些什麼骯髒齷齪事兒,誰又都不知道呢?”

花期只覺得自己的頭上一陣發暈,半天,強撐著不讓自己昏迷過去,咬著牙問:“將軍不妨把話說清楚。”

沈邁冷冷地看著她,忽然偏頭問沈劍:“咱們還跟她廢話麼?我怎麼這樣想一刀劈了她算了?!”

沈劍搖搖頭,沉聲道:“我不捨得。”

不捨得三個字,分明曖昧不清,分明顏色模糊,可沈邁卻不會誤會。

沈劍是在說,他不捨得讓花期這樣痛快地死。

沈劍走了上來,從懷裡摸了一個小瓷瓶出來,遞給沈邁:“這是我的藥。你光用了你的,忘了用我的了。”

沈邁恍然:“哦對,忘了——不過,我的也只用了一回。後來都是王老頭兒和陶一罐在試藥,我就都沒管。”頓一頓,沈邁悻悻,“也不是沒管,老子管出錢買藥,他nn個熊……”

沈邁邊喃喃地罵著,邊接過瓷瓶,毫不憐惜地一把攥住花期的下巴,用力一捏,花期吃疼,嘴巴立時長大,瓷瓶裡的粉末被直接倒了進去。

沈邁把瓶子拋還給沈劍,道:“她不過是那個動手的人,你這藥再搞一點兒,回頭咱們給幕後的人也來一瓶!”

沈劍木然著把瓶子揣起來:“有的是,你放心。”

花期在兩個兵士出身的糙老爺們面前,有苦說不出。

難道跟他們說自己的武姓出身麼?

他們這種大頭兵,只會舞刀弄劍,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他們能有那個腦子聽明白這些事兒?還是他們有那個情懷能體會得到自己家族的不甘和悲哀?

花期抬手擦去自己唇邊的藥粉,目光輕蔑地在兩個人身上一掃而過。

沈邁被她的眼神氣樂了,回頭看著沈劍嘲笑道:“瞧瞧,人家還看不起咱們呢!”

沈劍的眼神往花期的臉上一轉,厭恨憎惡:“忘恩負義,無恥之尤。”然後就不再吭聲,抱著肘往那裡一站——不走,是因為在等著看花期毒發時的痛苦模樣。

沈邁看著花期,鄙夷:“你肯定覺得我們不配宣告你的死刑,你一定覺得我們這種人理解不了你那高貴的姓氏能夠代表的意義,以及你們家族追求最高榮耀的自尊自傲——”

花期睜大了眼。

她自己都不曾這樣準確地描述過自己的理想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