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木的身子漸有了些許知覺,冷嗤道“看便看了吧!有什麼大不了的,成天裝模作樣,才是噁心得很!”

他驀然回頭,想是覺我從未如此與他說話,鎏金雙目竟是驚詫,想起他說我是刁鑽古怪的妖孽,可我何時在他面前古怪刁鑽過?我從小到大都只將我最可愛的笑容給他,只想逗他高興,可我最真摯的情感卻只是成全他的陰戾目的……

悲哀過後,有一種近乎癲狂的自棄豁然作遂,我迎著他的目光從水中站起,帶起幾片水花立在他面前,水面濺起漣漪模糊了我的倒影,瞪著他冷嗤道“好看嗎?若覺得好看,便不要管什麼人倫綱常?”,仍帶著熱氣的水珠沿我發滑下,順過我瘦削的肩頭,蜿過我玉雪纖細的手臂,在我指尖晶瑩,我抬指朝那傾城絕世的容顏輕輕一彈,端端砸向了他的薄唇,好啊,說我是妖孽,我便真的妖孽給你看看……

他的目光黯了一黯,秀雅薄唇卻是一片水潤,從榻上拽過一件袍將我隨手從頭一罩,怒道“瘋瘋癲癲!”,轉身大步朝外跨去……

我隨手將袍一扔,坐回水裡,大聲冷笑道“最好將你的祭品好好供著,不然她不會讓你如願以償的!”……

見他的腳步猛然一駐,我卻感雙眼一陣被剜的刺痛,猛然將自己全全沉入水中,發在水面如浮萍散開,水頓嗆入口鼻,迷朦了雙眼,我卻覺痛感稍緩。可不及眨眼,便已被一雙玉白修長的手從水中攔腰一把撈起,塞進了榻上錦衾,嚴實蓋住,他神色陰鶩,微微有些氣喘,慣常清朗溫和的聲音卻是嘶啞道“你要什麼都可以!”

悲哀卻驀然排山倒海而來,我抬手一把抓著他的衣袍,瞪著他鎏金的雙眼,悲怒道“一個祭品能要什麼?不是隻要好好的等死就可以了嗎?”,氣血上湧,驀然噴吐出一口血來,濺上他的衣袍……

他一把扶住我,指節用力的箍住我的胳膊,生生疼痛,我甩開他的手,咬牙悲怒道“你放心,我再痛我也會拼了命的熬到十五歲,我會讓你如願以償!因為在過去的十幾年,你騙我騙得很好,我覺得我很幸福,可如我這樣的不祥妖孽本是不該有這樣的幸福!我的命本就是你救的,到時就完完整整的還給你!”

我唇角掛著血腥的模樣想是格外猙獰,他那可傾絕眾生的臉竟瞬時脫了血色,我卻覺被抽空了此生所有的力氣,重重的倒回榻上,用力閉上眼,咬住唇,不讓一滴眼淚沁出眼角。他說得對,除了向他撒嬌時,我是不會哭的,因為我知沒有人疼惜,哭又有什麼意義……

……

幽黑天幕,一闕殘月如血,一條浩瀚長河直指天跡,兩岸血紅花開……

一白衣女子枕臂闔目靜躺在血紅花海之中,容顏絕美,唇角緩緩沁出一縷血痕,手畔一把瑤琴,雖玉色皎皎,琴絃卻已盡斷。天空有沉怒之聲“瑤姬,你殺燭龍之子,毀他元丹,便該受天戮,毀盡元神!”

女子唇角緩緩輕揚,豁然睜眼,眼珠璀璨鎏金,黯然了滿天星輝,極盡傲然不屈之色,“那惡龍仗自己是創世大神之子便翻江倒海,為禍九州,殺他有什麼錯?”

“燭龍之子愛慕於你,因你不願,他才怒而入魔,掀了四海之水。”,伴著一聲震耳雷鳴,一道閃電豁然劈下,化為利刀,剜出那對鎏金的雙眼,血流滿面……

……

我驚叫著捂眼醒來,竟已是滿臉淚水,口中血腥,冷汗溼透了衣衫,這個夢魘曾在我九歲重病時不斷出現,但很模糊,而這回已連續做了三日,一回比一回清晰,甚至那雙眼被剜的巨痛之感在醒來後似也真實不去……

水霧中見慕容衝不知何時已進殿來,立在屏風前蹙眉靜看於我,我忙抹去嘴角的血水,扭頭躺下,我不想再看見他,因看見他便感雙眼刺痛,如被刀剜……

片刻有腳步聲進來,“姑娘,吃些東西吧!你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