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好好進食了!”,是阿雲的聲音,一向沉靜的語聲盡是焦急,並來小心扶我靠在榻頭軟衾……

我見阿雲那焦灼神色,心有不忍。我還要熬到十五歲,我這一生潦草,我最後的生命至少也想要吃得飽睡得好,接過那熱湯喝了一口,想起九歲做這個夢時,師傅將他的法鏡放我枕下,我便從此安睡,道“阿雲,送我回薩滿廟,我想找找師傅給我消夢魘的那塊法鏡!這幾日總是做惡夢!”

阿雲見我吃下些飲食,微舒口氣,忙道“好!好!我這就去備車!”……

……

薩滿廟裡,我的房間已滿滿落塵,我卻怎麼也想不起那法鏡扔去了哪裡?開啟牆角的大木箱,手卻剎時難忍顫抖,裡面堆滿了幼時的玩物,泥制的玩偶,木削的小馬,藤編的圓球,還有我最愛玩的樗蒲道具……

這些都是慕容衝從小到大送給我的,我從來愛惜之極,可此時看來卻刺眼得很。記得我尤愛那樗蒲博戲,六歲時第一回偷隨陰羌出去玩博,傳到師傅耳中,師傅勃然大怒,要將我罰跪。陰羌偷去告訴了慕容衝,他匆匆趕來,將哭得悽慘的我抱回屋中安慰睡去,聽他在屋外對師傅道“她沒有心,身子不好,你老人家不也說不知她能活多久麼?既然如此,何不由她性子,讓她過得舒坦,也不算她活了一回!”。師傅聽罷,重重嘆了口氣,道“鳳皇,她那刁鑽的性子大半便是你這般寵出來的,罷了,罷了,真當我老人家捨得罰她麼?”,而第二日,慕容衝還送了我一副做功精良的樗蒲,我從此更加刁鑽張狂到一發不可收拾。可如今想來他的寵溺也不過是想讓我能順利活到十五罷了,而至於我的性子養得是好是壞,那對一個祭品來說都不重要。

……

我慌亂回頭去端水喝,瓷碗卻顫手落地,碎地一片,我忙去拾,卻被碎片割了食指。阿雲一驚,忙道“姑娘,你歇著,我幫你找就是了!法鏡是什麼樣的?”

我頹然的靠坐在窗前案邊,到“就是背面刻有三生花的一面銅鏡啊!”

阿雲焦急的四處翻找,從牆角的大堆書中翻出一塊染灰的銅鏡,背面刻有一簇花瓣層疊的三生花,“是這個麼?”

我眼前一亮,道“對!就是它!”,正要伸手去拿,卻見一玄袍的身影帶風而來,一把取過,輕輕撫去塵灰,捧在手中如獲至寶一般,道“這不是老大薩滿的法器三生鏡麼?據說有機緣能從中看見前世,還能收斂散失的魂魄,安定心神!”,他定是怕我逃了才跟來,定是想拿這法鏡到時去給清河公主收斂魂魄吧……

我冷嗤一聲,道“我眼珠子到時都仍你剜,這麼個不值錢的物件你也儘管拿去就是了!只是求陛下賜給我用幾日,可不可以?”

慕容衝微一蹙眉,想是對我如今的態度大為壓抑,卻又奈何我不得,只得將鏡遞迴給我。我一把奪過,緊拽在手,一直覺師傅摳門,從沒想過給我買梳妝銅鏡,我就一直霸著這塊三生鏡不願還他,覺閒擱著也是浪費,拿來當銅鏡梳妝倒還很是順手,而此時我卻覺握著的將是我生命最後的安寧……

我靠在窗前,有些乏然,一道日光如室,在銅鏡光面反起一道金光,劃過我眼,淚水不自覺的下落,滴在鏡面氤氳一片,我忙去抹,卻忘了剛劃破的手指還在沁血,竟是和著眼淚在鏡上影影綽綽化開一片,血紅連綿竟如那成片的三生花海,怎麼也擦不乾淨,但見鏡中血色之後,映出我蒼白之極的容顏,我竟感一陣從未有過的沉沉心慌……

作者有話要說:

☆、鳳皇鳳皇停阿旁(5)

我正想將鏡放下,卻見鏡中一道金光閃過,遙遙天邊出現一女子嬌影,盈盈而行,一襲華麗的繡衣,裙紗曳地,行走之間宛如雲間游龍,似有皎潔明月照拂,連她髮間的花草雨露芳香似也隨風輕悠。待她走進,容顏絕美,舉世無雙,娥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