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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跳。
沈蘭和丫頭連忙拉開椅子,圍坐在飯桌旁邊。武伯英很不正常,根本不過問躺椅上臥著的奶奶吃了沒有,自顧自坐在桌邊大口咀嚼。奶奶的起居向來是他最操心的事情,自從父親去世,他一下子老成了許多,整個人都變了。那兩個月的各種變故,似乎集聚著他一輩子的滄桑。
武伯英吃了幾口,突然含著饃饃問:“咱婆吃了?”
沈蘭嗔了他一眼,笑吟吟回答:“早都吃了。”
“哦,好。”武伯英根本看不見妻子的活色生香,低下頭繼續吃飯,似乎吃飯是件重要的任務。
沈蘭不免心中失落,三年前那場接二連三的打擊,丈夫隨之失去了以前那些意趣。她索然無味地吃著晚飯,不再言語。丫頭機靈,瞄瞄主母的表情,也替她委屈。 。 想看書來
《潛伏·1936》 第二章(7)
武老太太看著昏黃的電燈泡,似乎在和冥冥的靈魂對話:“明兒又走了,被英兒的朋友帶走了。”
奶奶糊塗後,經常這樣,眼睛花了,卻似乎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耳朵聾了,卻似乎能聽見別人聽不到的聲音。武伯英沒有理她,繼續吃飯。沈蘭看了一眼丈夫,停下筷子。丫頭嚇得哆嗦起來,牙齒把碗邊嗑得“嘚嘚”作響。她和奶奶睡一個炕,半夜經常被神神道道的對話驚醒,卻只有奶奶一個人自言自語。似乎死去的親人都圍在炕邊與她說話,老頭子、兒子和二孫子,甚至還有武伯英死去多年的母親。丫頭聽不見看不見一點異樣,嚇得縮在被窩裡不敢動彈。
武伯英這次沒順著奶奶說話:“胡說,明兒根本就沒回來。等到了冬天,他帶著媳婦娃娃,就從上海回來看你了。”
武老太太非常倔犟,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從躺椅上坐起身來,挺直了腰板激辯:“你才胡說!我後晌親眼看見明兒,陪著你的朋友,從廂房裡出來。沒規矩,我喊了一嗓子,他才把人家送出大門。天都黑成這了,也不見回來。你的朋友,你不送,你兄弟替你送,你還不領情!”
武伯英苦笑一聲,繼續夾菜吃飯。
沈蘭趕緊放下筷子站起來,走到躺椅邊,把老太太的身子放下去,嘴裡胡亂安慰:“你說的對,英兒不像話。明兒把人送到火車站去了,路遠,今兒黑裡不回來了!”
東廂房一門關著三間屋子,由武伯英夫婦居住。中間是會客室,北邊靠著正房的隔間是臥室,擺設著中西結合的傢俱。南邊的隔間是客房,陳設著幾件簡單物什,有張小木床。
自從下午見了李克農,武伯英就有了想不完的心事。吃完了晚飯,進臥室對收拾床鋪的妻子說想一個人靜一會兒,就進了客房,連燈都沒開,和衣躺在小床上想那些解不開的疙瘩。
沈蘭低眉順目收拾好床鋪,關了大燈,開著檯燈,委屈地躺在臥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婚前生的那場變故,把兩個有情人阻隔了兩月之久,最後看起來有個花好月圓的結局,卻又留下了更大的痛苦。婚禮是中西合璧的儀式,拜完天地,拜了高堂,八仙桌左邊是稀裡糊塗的奶奶,右邊是即將油盡燈枯的公公,臉色蠟黃得沒有一絲血色。送入洞房,武伯英用秤桿挑下蓋頭,沈蘭這才又看見了心上人。第一眼就覺得他非常異樣,五官雖還是武伯英,臉龐消瘦、眼圈發青也許是大病初癒的結果,神情呆滯、精神恍惚也許是遭受痛苦的原因,但目光裡的愛意蕩然無存,如同換了一個人。洞房裡人多手雜,沈蘭沒有細想,就被擁出去向總理遺像行鞠躬禮。
新婚之夜,因為西廂房裡住著的公公身體欠安,武伯英早早送走了鬧洞房的同事,還有沈蘭以前西北公學的同學,都是和兩人熟稔著的。武伯英回來後沒說一句話,抱了床新被褥去客房安歇,初為人婦的新娘沈蘭嬌羞大,不好說啥,就獨自睡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