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話,對方卻搶在了前頭:“縣主,成公公說,撤下的膳盤得賞賜了東六宮的幾位娘娘,這是御膳房的山藥棗泥糕,還有水晶餃子,您先用一些。”

賞膳於別人來說是榮耀,但陳瀾自然寧可用這些看上去幹巴巴的點心,也不樂意用別人吃過的東西,此時忙起身謝過。兩樣東西用了大半,她就覺得空空的肚子總算是有了實在感,正用剛剛那小太監留下的軟巾擦手時,背後就傳來了一個異常突兀的聲音。

“縣主,皇上傳您後院正殿覲見。”

終於來了

皇貴妃素來是住在咸陽宮的前院正殿,後院正殿一直空關著,多年來雖然勤加打掃,可由於沒人氣,自然而然就多了幾分陰森的氣息。此時,陳瀾一進正殿,就看到昔日的坤寧宮管事牌子,如今轉任了乾清宮管事牌子的成太監迎上前來帶路。隨著他繞過明間的那座大屏風到了後間,她就看見皇帝正站在一塊上書“德成柔順”的牌匾下頭,連忙下拜行禮。

“平身吧。其他人都退下。”

陳瀾依言起身,見成太監帶著一應人等退得乾乾淨淨,只餘下自己和皇帝二人,越發眼觀鼻鼻觀心了起來。默立了片刻,她就見皇帝頭也不回地問道:“若是汝寧伯楊珪遭人彈劾的那些罪名一一坐實,你覺得朕應當如何處置?”

這樣一個開門見山的問題,但卻不該問她,可這會兒陳瀾幾乎不假思索地答道:“回稟皇上,按照律例,若是彈章上的前幾條屬實,當奪爵。但若是彈章上的最後一條亦屬實,當毀券。”

“哦?”皇帝一下子轉過身來,見陳瀾低頭垂手而立,不禁微微一笑,“若是奪爵,以借襲舊例,叔全以長房嫡子,當襲汝寧伯爵位。若是毀券,則傳承了百多年的汝寧伯一系就到楊珪為止了,你就不為叔全覺得可惜?”

“勳貴世家,若是一代代都沒有出色的人才,只靠祖輩的餘蔭,哪怕不奪爵,也有敗落的那一天。若是家教得當力求上進,代代皆有傑出人物,就算沒有世襲的爵位,文武雙途也未見得不能傳家。一個爵位而已,想來若是叔全在此,也必然會說不值得記掛。”

想起數日前召見楊進周時的情形,皇帝嘴邊的那一縷笑意頓時更深了些。這一次的彈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在楊進周剛剛新婚燕爾的時候,別說別人,就連他都不免嘀咕,這年紀輕輕的寵臣是不是指望雙喜臨門。

好在當時他召見人時,那個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年輕人也是這般直言不諱。

“當初祖父正是因為有了爵位便能夠高枕無憂,所以整日不務正業,甚至做出了逐子出宗的事,而祖父故去後,諸叔又因爭襲而鬧得家境越發敗落。到了如今,汝寧伯亦是幾乎於正事上一無是處,於是一族方才敗落至此。沒了爵位,族中人沒了倚靠,也許還能振作些,奪爵毀券反而是好事。至於借襲一事,恕臣直言,臣年輕居高位,再襲爵不宜。”

想到這裡,皇帝看著陳瀾,一字一句地說:“朕沒看錯人。”

第一卷 京華侯門 第二百八十八章 牽腸掛肚,反擊開始

第二百八十八章 牽腸掛肚,反擊開始

宣府城外大校場。

作為北邊的重鎮,宣府最有名的就是眼前這一座號稱長四十里寬十里的大教場,即便是站在專為閱兵所用的高臺上,一眼望去也難能瞧見那教場的邊緣。國朝初年,據說太祖曾經在這裡檢閱了驅除韃虜大勝而回的三十萬軍馬,而之後儘管再也沒有那樣的盛況,可每年一次大閱仍然是宣府軍民的一大盛事。

眼下這座大教場並沒有鋪天蓋地的軍馬,奉命前來的宣府左衛神銃營軍馬在這教場上一站,才僅僅佔了一巴掌的地方,看上去毫不起眼。站在高臺上的楊進周俯瞰著底下這些和神機營一樣使用火器的軍馬在下頭操練陣型,卻是絲毫不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