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樁實實在在於國於民有益的小事也沒有辦成,離一個偉男子真正有十萬八千里之遙。靜竹她也有希望,也有理想,但屢受挫折,歷盡磨難,然而她都能淡泊處之,不怨不尤,莫非正如她所說的,是心中有佛的緣故?湘綺師一面研習老莊之學,一面熱衷帝王之業,可見老莊不能使人歸於淡泊。這幾個月裡努力奉行老莊清靜逍遙的說教,口口聲聲說丟掉帝師王佐之念,但成天這樣嘮嘮叨叨的,可見此念並未在心裡泯滅。覺幻勸我在蒲墊上將息,寄禪說我有慧根,何不捨老莊而人佛學呢?即使是出於對靜竹的愛,也應該坐到菩提樹下呀!
楊度的這個想法,大家都贊成。
拜了一世觀音菩薩的老太太連連說:“早就該這樣了。人活在世上,靠誰保佑?別的都靠不住,只能靠菩薩!”
黃氏夫人和亦竹都附和老太太的意見。
夏壽田說:“佛學是門大學問,只有鑽研深透了,才會更好地信仰它。我看先得研讀佛經。”
叔姬贊同夏壽田的觀點。
楊度說:“我們一家連同午貽在內都做佛門居士。母親和仲瀛、亦竹做修行的居士,我和午貽、叔姬做修心的居士。修行派不必讀經,我們修心派則要像當年在東洲讀孔夫子的書樣,從今以後摒棄一切閒書,閉門攻讀內典。”
大家都說好。
亦竹說:“你們閉門讀經,我不反對,但飯總是要吃的,家裡銀元不足一百了,今後怎麼辦?”
自從辮子軍復辟失敗後,張勳便躲進外國使館不露面,他的幕府無形中便散了,房子也好,每月三百薪金也好,都無人過問。亦竹又一次感到經濟拮据了。
夏壽田說:“我還有點錢存在一家英國人開的銀行裡。我偷偷到北京去一次,取兩千塊錢來。”
楊度忙說:“不要去,萬一被他們看到怎麼辦?你住我家,再沒錢也不要你開支。我早想好了,八寶瓶還剩下七個,或當或賣都可以,夠吃一兩年的。”
過幾天,亦竹將那七個瓷瓶賣了五千塊銀元,解了燃眉之急,大家的心都放寬了。於是,楊度、午貽和叔姬放下手中的《老子》、《莊子》,在天津租界洋樓上,閉門讀起佛經來。
剛拿起一本《華嚴經》,楊度便想起一樁大事來,這便是寄禪臨終所託付的詩稿整理事。過去忙,無暇及此,現在正可以借這個機會,在這位佛學大師禪詩的導引下進入佛的王國。
楊度從櫃子裡拿出儲存了七八年的寄禪的詩稿來。開啟這些詩稿,他才發覺此事並不好做。一是雜亂。寄禪留下的詩二千多首,除已編好的《白梅集》、《嚼梅集》、《餐霞集》,其他的詩都還沒有清理、分集命名。二是稿面不整潔。寄禪早年失學,字寫得差,錯字別字很多,到處是塗塗改改的。儘管如此,楊度仍覺得整理這位天才詩僧的遺作是學佛生涯中的美好享受。
世間萬事萬物都入了寄禪的詩,正如萬事萬物都入了齊白石的畫一樣。不同的是,萬事萬物在齊白石的畫中都被賦予了生命的靈性,而萬事萬物在寄禪的詩中則都披上了神聖的靈光。楊度決定不以分集而以系年的形式,將法師二千多首詩編輯起來,標個總題:《八指頭陀詩集》。他細細地閱讀每首詩,改正其間的錯字別字。偶有平仄韻律不協之處,他為之吟正;也間或有用典不妥之處,他為之改正,儘量做到無罅無漏。感覺到疲勞時,他便掛起那串松花念珠,按靜竹所說的不斷念“阿彌陀佛”。說來也真的奇怪,這串在偽仰宗祖庭呆過一百多年的念珠真的得了靈氣,數了幾百粒,唸了幾十句後,他便神清氣爽起來。
詩集編好後,他又請午貽和叔姬分頭謄抄一遍。二人都很仰慕八指頭陀,欣然從命,把此事當作學佛的一門重要功課對待。
至於《三影集》,楊度則一人整理,一人謄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