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待沈清婉收拾妥當,走到正廳和父母辭別的時候,一家子早就等候多時了。

坐在上首的是沈家老爺,翰林院侍讀學士沈如海,正妻王氏和嫡女沈清蓮分別坐在左右。

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沈清婉身上。

沈清婉柔柔弱弱的屈膝下去,面帶悲慼的向父母行了禮。

“女兒給父親母親請安。”

沈如海皺了皺眉,但想到沈清婉明日便會入宮,對家裡還是有些用處,便耐著性子問她:“聽門口小廝說,你下午是哭著回府的,可是遇到了什麼事情?跟父親說,父親給你做主。”

沈清婉原本只是期期艾艾,聽到父親詢問,彷彿禁不住委屈,突然抹起眼淚來。

她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沈如海看著女兒這張美豔的臉,此刻卻哭成淚人,也生出幾分真心憐愛。

王氏卻不耐煩起來,心裡想著,反正事也成了,她一小丫頭片子還能好意思說自己失身給了山賊乞丐不成。

思及此,便佯裝著賢德開口:“婉兒快別哭了,你這樣不是讓你父親擔憂麼?有什麼且說出來,母親給你做主。”

沈清婉內心卻不屑,這父親若真心擔憂她,聽到她哭著回來之時便會來問,又豈會等了好幾個時辰現在才來惺惺作態。

不過大家都是演戲,且看誰演技更高就是了,她堂堂影后,演技從未輸過誰。

想到這裡,沈清婉突然跪地,大哭起來:“父親,父親給女兒做主啊!女兒,女兒被人下藥了,差點失了清白之身嗚嗚嗚。”

沈如海驚了一跳,聲音都急變了:“你說什麼?!”

沈清婉嗚嗚咽咽的回話:“女兒上香歸家,驚覺身體不適,跟茶館說書人講的中春藥的情形一樣,還好女兒警覺,趕緊躲在破廟裡,熬了一下午,待自己藥效散盡才回來的。”

“春藥?”沈如海狐疑看向她:“哪來的春藥,你路上可亂吃了什麼東西?”

“沒有,女兒什麼也沒吃,只是大昭寺那香……”

“老爺!”

王氏一聽沈清婉提到了香,還沒她說完,就連忙插嘴:“清婉明日就要入宮,她若真中了春藥,豈有不失身的道理,如今還是趕緊叫府醫過來看一下才是要緊,否則明日她若非處子,還貿然進宮,沈府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沈如海向來只看重自己利益,聽此一說,哪裡還管女兒委不委屈,馬上吩咐下人叫府醫過來。

李郎中來的很快,問診後,很快就說出了結論。

“回老爺,二小姐確實中了不輕的媚藥,是骨醉。”

“骨醉?”沈如海此刻倒不太關心藥重不重,只問:“可還是處子之身?”

沈清婉羞的滿面通紅,一邊嚶嚶哭泣。

“這……二小姐雖中了藥,卻也還是處子之身,想是吉人自有天相,藥力自行分解了也未可知。”

此話一出,沈如海心才堪堪放下。

王氏卻心中大駭:這賤人居然真沒破身,這老禿驢,辦事真不靠譜!

“你且看看她是如何中毒的?”

李郎中又細細把脈一回。

“老爺,二小姐體內殘留藥效甚微,老夫料想,應是聞到吸入進去的,斷不會是飲食攝入,否則不會殘留這麼一點。”

沈如海順著這條線索派人詳查。

沒過多久,沈清婉在大昭寺所上之香便被呈至眼前。一時間,在場諸人神色各異、精彩紛呈。

李郎中細細驗過,惶恐道:

“老爺,正是此物,這裡被混進去分量不輕的骨醉粉末!檀香味重,正好掩蓋了藥物的味道,若不細查,很難察覺得出。”

此話一出,剎時房內一陣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