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是因為此次戰況不佳,還是因為鄂碩本身的慌亂倉促,總之,李鬱覺得他這次出征有些“壯士一去兮”的悲涼味道,李鬱剛要坐下卻發現了那把扇子,想必是鄂碩搬桌子時將它放在這裡,後來看完戰況就落下了。李鬱將它拿起,慢慢開啟,也許是被它主人常常把玩的原因,展開它不像當初那麼幹澀費力了,摺扇下,後安上的青藍色扇穗上繫了顆大而圓潤的白色珍珠作為扇墜,與扇面上的畫相得益彰。原來他還是個有心人,李鬱一邊合扇一邊想著。

兩天的悶熱換來了轟鳴的雷聲,十多天的攻城反而因為雷雨的到來而越戰越酣,雷鳴,兵士的怒吼,全從遠處傳來,而眼前這個院子卻出奇的靜,鄂碩兩天沒有回來了。李鬱對於戰爭的認識很膚淺,能想到的也就是一些邊塞詩,可是現在,她對於戰爭的殘酷性卻多少的有些瞭解了,打仗是什麼?就是你眼睜睜得看著他踏出門,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回來,更不知道他還回不回得來。雨裡夾雜著腥氣,分不清是雨揚起的塵土腥氣,還是遠遠飄來的血腥氣,李鬱想著,幾欲作嘔,起身關起了窗子。

黃昏,外面一片嘈雜聲,李鬱推開窗看個究竟,雨還沒有停,許多士兵抬著一個人進了院子,那個人渾身是血,毫無知覺的任人擺佈,那個人,是鄂碩。李鬱看著鄂碩房中的人進進出出,端出的是一盆盆血水,門口有幾個隨從蹲在那索性哭了起來,不久偏將趕來看見隨從的樣子,罵了一句,上去就是一腳。李鬱覺得自己心煩意亂,拿起針繡起來。院子裡鄂碩發出了撕心裂肺喊聲,箭,拔出了;與此同時,遠處傳來了將士們的喊聲,城,破了。而李鬱不小心把針刺入了手指,卻渾然不覺。

第二天,李鬱看見了院子裡的多鐸,多鐸抬眼見到李鬱,對李鬱說:“大夫說他沒事了。”李鬱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多鐸笑了,李鬱覺得這人了不得,乍看起來粗魯,其實是精明細緻之人。“咱們建州出來的勇士有神靈護佑,沒那麼容易送命,小姑娘我看你也別回家了,跟咱們去關外,鄂碩不會虧待你的。”李鬱沒料到多鐸會這麼說,滯了一下,隨即說:“王爺真是詼諧,喜歡說笑。”多鐸嘆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

又過了兩日,李鬱看見桌上的摺扇,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拿了起來,繼而下樓了,在鄂碩臥房的窗前看見正在睡覺的鄂碩身上纏著白布,李鬱就從窗子把扇子往几案上放,可惜夠不到,“小姐進來吧。”睜開眼睛的鄂碩說道,畢竟是男子的臥房,李鬱連忙說,“不了”“那你等會兒,我出去。”說著就要起身下床,李鬱忙說:“你別動,我這就進去。”

鄂碩就對外面說了一句話,一個兵士忙過來把李鬱引進屋中,鄂碩因為失血過多,嘴唇發白,可是精神很好,看見了李鬱就心滿意足的笑了,“你那日把扇子忘在我那裡了,我是來還的。”說著把扇子遞給了鄂碩,鄂碩伸手接過扇子指了指桌上的茶壺說:“倒杯茶吧。”

李鬱回過身輕盈提起茶壺緩緩向茶碗中倒水,動作優雅嫻熟,然後用茶碗蓋把浮在水面的茶葉撥到一邊,隨即雙手將茶碗遞與鄂碩,頭微微偏向一側,稍加留意的人都會發現李鬱的這套動作是被刻意訓練過的,目的就是達到優美,禮儀,謙恭,尊貴的切合。鄂碩回味著她的動作,心中想,她以後的丈夫只要每天能喝一回她倒的茶,恐怕就會連出將入相也不屑了吧。

看鄂碩半天沒有反應,李鬱又說:“將軍進茶。”“呃,你喝”“我要是喝自己會倒的”“哎,本打算是讓你喝的”鄂碩很過意不去的小心翼翼接過了茶碗,唯恐碰到李鬱的手。“坐吧”李鬱坐到了床旁邊的圓凳上。“疼嗎?”鄂碩喝著茶抬起頭答道:“疼。”李鬱笑著說:“還以為你定會說不疼。”“給我講個故事吧,不去想便不會覺得疼了。”李鬱掃了他一眼說:“我給你講什麼?難不成講岳飛抗金,金兵重傷臥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