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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耳垂,唯獨不看她的眼睛。對待這一位,他心裡不止有愧疚,他簡直就感覺自己是在作孽。艾琳愛死了他,天黑之後也不捨得回房,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她哼著調子同他跳華爾茲。熱烘烘的面頰貼上他的胸膛,胭脂鮮豔,她在他雪白的襯衫上蹭出了一抹淡淡的霞。
露生鬆鬆地擁著她,心裡覺著她好,處處都好。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他想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刻,她當如何?
毫無憐惜地低下頭嗅了嗅她的頭髮,他在溫暖的芬芳中扭過臉往窗外看。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成了個壞人。
但還沒有壞到家。艾琳鼓足勇氣,在他臉上啄了一口,他也把嘴唇貼上了艾琳的眉心——一觸即離,僅此而已。艾琳顫顫地喘息著,不想回自己那間客房裡去,但他故作不解風情,硬是把她送了回去。
他認為自己對她已經卑鄙得夠可以了,他不能在卑鄙上再加一條下流。
滿樹才在保定耽擱的時間,超出了艾琳的預期。一個禮拜過去了,他還是沒有要回北京的意思。而在這等待期間,艾琳倒是想出了個新主意。忽然將一位未婚夫帶回家裡給父親看,即便未婚夫很完美,少不得也要讓父親吃上一驚,何況這未婚夫未必擁有被父親接納的資格。與其如此,不如先說露生是自己的朋友。現在這個年頭,小姐家交幾個異性朋友也不算大逆不道。屆時先讓家裡人瞧瞧露生——艾琳總覺得只要露生一亮相,就必定人人都愛他。屆時自己再加把勁,為他謀一個體面的職業,這不就把局面扳回來了?
艾琳只有一點擔心:她怕父親會調查出露生的來歷。露生若是個窮書生或者破落戶的子弟,那都不成問題,可露生先前是伺候過龍雲騰的,他自己也常自嘲是龍家的下人。父親和龍雲騰是同一階級的,那麼父親的女兒,怎能嫁給龍雲騰的跟班隨從?
這一點小擔心成了她心頭的一片小烏雲,讓她在最愉快甜蜜的時刻也無法暢快。她自詡是個聰明人,認為自己一定能把這個問題解決掉,可是未等她想出新對策,她那父親毫無預兆地回來了。
單是回來還不夠,艾琳還得尋找機會。否則貿貿然地將個男子帶到父親面前,怎麼想都是不大對勁。她是個從未經過大憂慮的年輕小姐,如今這一個問題就足夠她絞盡腦汁琢磨許久了。傍晚時分,她實在是在這飯店房間裡坐不住了,拉扯著露生要出去散步。露生不便拒絕,但是這一路走得心驚膽戰,總怕自己會迎面撞上龍相。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雖然沒撞上龍相,但在北海公園的茶座裡,他遇見了陳有慶。
不只是陳有慶,還有他的父親老陳。陳有慶大概是帶了父親前來開眼,父子兩個坐在涼亭裡,一邊喝汽水一邊竊竊私語。忽然一回頭看到了露生和艾琳,老陳笑著站起身打了個招呼;陳有慶隨之也起立,一張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先是狠狠看了艾琳一眼,隨即對著露生一躬身,“白少爺。”
露生恨陳有慶長舌頭,把自己的行蹤透露給龍相,所以不甚理他,只對著老陳微笑寒暄。老陳五六十歲了,是個慈眉善目的老頭兒,瞧著比陳媽更可親。他告訴露生,說家裡那個老婆子現在身體好得很,家裡上下也都平安,這個老二——他伸手一指陳有慶——在家閒著沒有事做,所以把他打發來了京城。今天下午自己去見了少爺,已經給他求了個新差事。從明天開始他就能得到一身軍裝,到軍隊裡當個小官了。
露生和老陳交談完畢,然後帶著艾琳轉身便走。艾琳認得陳有慶那張面孔,及至兩人走遠了,艾琳小聲說道:“那個人不會又跑去向龍雲騰打小報告吧?”
露生答道:“不好說,我們換個地方吧!”
艾琳公然地挽著他的胳膊走,一邊走一邊又道:“今晚我要回家去,我得儘快找機會把你介紹給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