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梧臺迥見,荇溼沾衫,菱長繞釧。泛柏舟而容與,歌採蓮於江渚。歌曰:“碧玉小家女,來嫁汝南王。蓮花亂臉色,荷葉雜衣香。因持薦君子,願襲芙蓉裳。”

我居然陶醉在此賦鮮活靈動的意境中,蕭繹的才氣果真逼人,只是太輕豔了些。

也難怪,品人的口味也如此之好。

“稟王妃,殿下說了,賦最早緊的是要講究‘情靈搖盪’,這樣才能如此傳神新巧。”芙蓉好像能猜中我的心思,連忙加以解釋。

“很好,很好,”我一邊讚歎一邊問道,“因此你們的名字都和荷花有關?”

“是,王妃。”芙蓉柔聲回答。

好個文人雅士,好個皇家公子,真好,好得高雅灑脫,不留痕跡,本來以為我會很平凡又很安穩地度過我的一生了。可是誰又知道做一個王妃真的不是那樣容易,我要承受的實在太多太多……

一來就是四個,雖然我是堂堂的正妃。她們對我恭恭敬敬,但是我一想到我的夫君身上可能會留有她們的氣味,忽然覺得頭暈。

出嫁前母親要我把《詩經》帶上多讀,要我品讀《關雎》、《葛潭》大義,說是講后妃之德的,要我謹記,毋失婦德。我一直很奇怪,到底哪裡是講后妃之德?哪裡又有一點涉及宮闈?

總而言之,作為人婦,是決不能有妒忌之心。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忍受多久。雖然夫君對我一往情深,但是他畢竟是個郡王啊,今後身邊恐怕還會更多數不清的女人呢。

也罷,可憐天下痴情紅顏,她們又何嘗不是可憐人呢!

“來人,賜茶!”我輕聲細語,關懷有加。

第二章 最憐紅粉幾條痕(二)

“明珠,傳我的話,就說王妃身體不適,請殿下別處安歇。”

明珠是派來服侍我的首領侍女,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出自“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之中,蕭繹在這方面之才,恐怕常人均鞭長莫及。

“小姐,這不好吧,您還是新婚呢!”冰兒提醒我說。

“有什麼不好?眾多美女,左擁右抱,又不在乎多我一個,少我一個?”我餘怒未消。

“哈哈哈,誰惹我們王妃生氣了?”正說著,他的人沒到,聲音卻飄進了屋裡。

“哼……”我裝作沒看見。

明珠和冰兒知趣地離開了。

蕭繹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牽起我的手,“來,佩兒,快看。”

滿以為他會來哄我,可是他卻讓我看什麼?我的怒氣慢慢轉為驚異。

“佩兒,讓你來看看我的心。”蕭繹的神情很嚴肅。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呵,窗外居然是碧池。我還沒有時間細細觀賞王府的風景。這汪水就在書案旁,舉目可見。天已見涼,池中還能依稀看到殘荷的敗影,岸邊幾株綠柳稀黃,卻仍在倔強地抵抗嚴寒的侵襲。

此情脈脈向誰訴?為待佳人挽殘妝!

“佩兒,本王之所以愛荷,不獨因它是花中君子,還有就是因為你喜歡。這荷花池就是為你而設。”蕭繹說。

我默默無語,心裡卻漣漪起伏。我想像著來年夏日的夜晚,我沐浴著清風,聽蟬的歌唱,月下賞荷的清幽,沁爽而適意,一切的不快在慢慢地消失。

怪誰呢?身份的高貴也錯了嗎?我的口氣漸軟。

“唉,‘芙蓉露下落,楊柳月中疏’③,不知是何意?”我仍舊矜持著。

“哦,怎麼?不喜歡嗎?”蕭繹真的被我將了一軍,愣了。

“晨露之短暫,如人生之須臾。我到想起了傳說中的貂禪就是‘露中生,影中死’的,不知殿下怎說呢?”

“天妒紅顏,奈何薄命。佩兒何以這樣傷感?”

“昭佩自知非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