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你這個。我也不管他叫‘紅心小蘿蔔’,還是‘花心大蘿蔔’’。他人呢?”

“他病了。聽說他得了什麼十三指腸穿孔——”

“十三指腸穿孔?他自己說的?“

“是的。不過,我只知道有十二指腸,沒有十三指腸。”

女人也沒再說什麼,吩咐他去把會計叫來。

女會計張著缺氧的魚的嘴站在了女人面前。女人展開蘭指拈起茶杯啜了一口,對女會計很溫柔地說:

“把那個‘花心蘿蔔’,不,那個‘紅心蘿蔔’,噢也不,那個羅平波這個月三十塊獎金髮工資的時候給扣了,工資呢,給他留百分之零點零一,別讓他沒煙抽就行了。”

女會計答應一聲,風一樣地吹出了女人的辦公室。

女人站起來,看到男秘書還立在那兒,畢恭畢敬的就像公園裡的那隻瘸腿老猴兒討要香蕉的樣子,很是愜意。女人扭過去,抻了抻他的皮爾卡丹,很掐得出水來的說:

“明天再給你買七八套卡丹奴,七八雙花花公子,你的那根華倫天奴用了三天已經很陳舊了,聽說Armani阿瑪尼黃色菱形刺繡真絲領帶現在很時尚很流行,也得給你準備那麼七八根。”

女人每說一樣,男秘書的心就跳桑巴;女人每說一樣,男秘書的眼皮就會不由自主地跳探戈。

女人扭回辦公桌,看到男秘書還沒走的意思,就問:

“有事嗎?”

男秘書好像剛從武則天的懷裡溜出來,來到這2009年的世界,那味兒還是大唐朝的味兒。

“哦,對了,慈善總會來了人,說四川北川那裡震後災區重建還少那麼一點資金,問我們是否能多少捐一點。”

“捐一點?上次我們公司不是捐了七八頂帳篷嗎?金融危機搞得我焦頭爛額,哪還有什麼錢?”

女人又皺了一下三月的柳葉眉,呷了一口碧螺春。

“既然同胞有難,咱們也不能袖手旁觀。這樣吧,你把你丟在床頭的那百十來雙臭襪子,我扔掉的那百十來件衣服,還有我扔掉的那百十來件丁字褲,都打了包捐出去。這些可都是名牌。”

女人說到最後,又吩咐他在公司發動發動,看誰家還有一些什麼破鐵爛銅鍋碗瓢盆舊絮爛棉的,一起捐贈給寒冬中的災區人民。

女人等男秘書走了之後,掏出一面鏡子,勾了勾三月的柳葉眉,畫了畫眼影,又擦了擦口紅,然後盯著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是一張嬌媚的精緻的臉蛋。

女人開著車回家。在快要到家的時候,她好像想起了什麼,倒車,一溜煙似的就到了一家超市門口。她停好車,扭出來,在扭到超市臺階第三級的時候,她看到了那個麻袋裡的女人。那女人坐在第五級臺階,面前放著一隻磁碗,進超市的男男女女有的扔下一枚硬幣,硬幣入碗的聲音婉轉動聽慷慨激昂,像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有的扔下一張紙幣,那紙幣劃過的弧線,就像三月風中的柳枝,婀娜,蹁躚。女人皺了皺她的三月的柳葉眉,裹了裹她的紫色貂皮大衣,她扭過麻袋女人的時候,她的胃好你鑽進了一隻綠頭蒼蠅。那麻袋女人在女人踏上超市第一級臺階時就瞅見了女人,她的眼裡出現一絲驚喜。女人感覺這天氣實在是冷,又裹了裹她的紫色貂皮大衣,繼續扭著蛇般的腰肢,扭進了超市。

女人把車停在車庫,叫小保姆搬車子裡的東西。女人讓小保姆小心一點,說這些東西花了八千八百八十八塊八毛八分,雖然是給“小西”的,可都是千里迢迢遠涉重洋來的。小保姆小心翼翼地搬著,拿在手裡的,好像不是給貓的物品,倒像是普天之下,只此一件的稀世文物。

女人剛扭進臥室,“小西”蝴蝶一般飄進她的懷裡,不停地拱著她的胸部。女人撫摸著“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