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楊便起身道:“我去瞧瞧。”

綠菠忙道:“爹等等,我也去瞧哥哥他們。”

曹氏攔住她道:“你爹要問哥哥們學業。你去了,花生和玉米又該不安心聽講了。你先坐會兒,陪娘說會話,等下咱們一塊給他們送吃的去。”

綠菠只好作罷。

說笑一會,曹氏見青蒜文靜地坐著,便對她道:“你去瞧瞧姨娘吧,應該還沒歇下。”

青蒜便起身告退,往吳姨娘房裡去了。

綠菠在後叫道:“四姐姐早些回來,我們去瞧哥哥。”

青蒜回頭笑道:“知道了。”

且說張楊,走進東廂書房,裡邊靜悄悄的,花生和玉米正端坐寫字呢。裡間也亮著燈,應該是南瓜在內。

聽見響動,花生和玉米抬頭,看見他急忙站起身,叫道:“父親(小叔)!”

張楊微微頷首,示意他們坐下,低聲問道:“你大哥在裡面?”

花生點頭道:“大哥在作文。”

張楊掃了兩人一眼,目光在玉米臉上停頓片刻,才道:“我進去瞧瞧。”

說著掀開布簾子,走進裡面。

南瓜今年要參加鄉試,八月初九,沒兩天了,故而十分緊張。

張楊進去,他正好做完一篇八股,忙站起身道:“父親!”

張楊點頭。伸手拿起他寫完的文章,從頭看了一遍,頷首道:“不錯!就是還不夠放開。”

南瓜扶他坐下,聽他點評。

張楊從頭講了一遍,指出不足之處,南瓜不住點頭。

張楊道:“你這是因為考期臨近。心裡慌張,怕出錯,才不敢放手。爹不是跟你說了,就算考不中也不要緊,不用緊張。”

見南瓜似乎沒領會自己的意思。便低聲道:“如今為父正當壯年,你大哥又掌兵權,你無需急著出頭——急也無用。只要不墊底就行了。不如潛心用功,終有出頭之日。”

南瓜聽了一震,細想了一回,躬身道:“謝父親教誨!”

張楊點頭,拿了他的文站起身,道:“出來,我一併給你們兄弟講講這作文。”

南瓜忙上前一步打起簾子,讓父親先出去。自己隨後來到外間。

張楊見玉米正埋頭臨帖,便走到他身後,凝神觀看。

玉米感覺旁邊有人。抬頭一看,脫口叫道:“爹!”

叫完方覺不對,忙又改口道:“噯喲。是小叔!小叔瞧我這字寫得如何?”

花生聽見,呵呵笑出聲來,南瓜也笑了。

張楊卻心如重錘擊中。

他強抑翻滾的氣血,做若無其事狀,俯身握住他的手,帶著他寫字,一邊道:“寫字須得凝神靜氣,灌注心神在其中。這樣一橫一勾,皆是自己心意發之於外。所謂‘字如其人’,就是這麼來的。若只顧臨摹描繪,終只得形似而沒有自己的筋骨。”

一邊說一邊繼續筆走龍蛇,揮灑筆墨。

玉米見他握住自己的手,那筆勢依然灑脫自如,欽佩不已;又覺他整個人貼近自己,鼻息就在耳邊,心中不禁湧起濡沫之情。

“這樣習字依然只是練形。若要有自己的風骨,還需多讀書修身。或者襟懷廣闊,或霸氣凜然,或者灑脫不羈……心隨意動,每個人最後都會形成自己的風骨。”

寫完那張紙,側目對玉米微笑問道:“可知道了?”

兩人臉對臉,相距極近,彼此看進對方眼底。

玉米似乎很激動,面色微紅,在燭火映照下,雙目閃閃發光,對著他點頭道:“知道了。謝謝爹!”

花生哈哈笑道:“又叫錯了!我瞧你往後就叫我爹做爹好了,省得拗口。”

張楊看著面色微窘的少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