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閣樓上。

天聖元年的初雪,在夜風中飄到他的身上。

看來朕的威信,不僅僅靠打仗建立啊!

十一月十六日,成都,天微微亮。

“做乾淨了嗎?”

說話的是一箇中年男子,他手中捧著一杯熱茶,耷拉著眼皮,看起來彷彿還沒有睡醒一樣。

“跑了!”

“跑了?”張懷源手中茶杯抖了一下,眼中瞬間露出一絲怒意,他盯著自己的兒子,語氣中有難以掩飾的怒火,“你知不知道他跑了,意味著什麼?”

“父親,兒覺得您完全多慮了,一個遊俠罷了!”

“但他刺殺的是朝廷京官!”

“那是他刺殺的,與我們無關!”

“是我們派他刺殺的!”

“沒有證據,空口無憑。”張韶說道,“就憑他一個遊俠,說是我們派他殺的,就是我們派他殺的?”

張懷源沉默下來。

“父親何須擔憂,我張氏在蜀地已經有一千多年的底蘊,我們廣交俊傑,益州、蜀州諸縣官員,哪個不給您幾分薄面,連鮮于仲通要打南詔,也親自找您去,熱情款待,我們才賣了糧食和布匹給他!”

“這次不一樣,哪個包佶是元載派來的,元載的泰山是王忠嗣,他又是聖人跟前的紅人。”

張韶大笑道:“哈哈哈,父親就更不用擔心!”

“為何?”張懷源放下茶杯問道。

“元載這一年得罪瞭如此多人,他在朝野上下,排除異己,任人唯親,各州官員早已恨之入骨。我昨日還在刺史衙門打聽到,刺史已經上奏檢舉元載,還包括那個包佶。而且不僅僅是益州刺史,蜀州也行動了,京師那邊也早有人按捺不住!”

張懷源沉吟片刻,道:“萬一無法扳倒元載呢?”

“就算無法扳倒元載,朝廷也拿我們沒辦法,現在已經不是過去,河北道、隴右道的敵人虎視眈眈,鮮于仲通在南線兩次失利,朝廷外患甚重,更需要依靠我們這些地方豪族的支援!”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張韶的認知沒有任何問題,甚至看局勢的眼光非常犀利。

因為在正史上,安史之亂後,劍南道許多地方基本上處於失控的狀態。

有大量民間豪族把持地方資源,甚至還有武裝叛亂。

之後的大唐,對於劍南道的控制,基本上採取了武力鎮壓,形成軍政府局面。

這導致不少行政官員都不想入蜀做官。

進一步導致了蜀地民生的惡化。

即便朝廷官員入蜀做官,在這種外患壓力巨大的情況下,也沒有人敢拍桌子對付內部的豪族。

更多的可能就是與豪族妥協,給豪族充分的資源和話語權,自己也能從豪族那裡獲得資源幫助。

張氏也的確有一千多年底蘊,是蜀地有名的郡望之一。

張氏的先祖要追溯到戰國時期。

秦惠文王派大將司馬錯率兵攻佔蜀國,貶蜀王,派張若為蜀國守。

張若移秦民萬家人入川,實行農墾,發展生產,又與張儀一起共同經營成都。

張若因功被任命為首任蜀郡郡守。

他的後人,一直在成都一帶繁衍生息。

家族有起有落,但一直沒有斷絕,到南北朝時期是門閥世家的時代。

蜀地張氏也趁機崛起。

試想想,鮮于仲通這種節度使,在出徵前,都得請張氏家主前去,奉為座上賓,足見張氏的實力深厚。

“父親,楊國忠的禮,我們也都送了,不會有事的,兒已經增派人手去追查孟著,找到就殺了。”

“至於聖人,他打仗還可以,治國嘛,一般般,更別說他現在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