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他問,聲音顯得很緊張。

凱瑟琳看著他。“他突發心臟病。大家都說非常嚴重。他在德比皇家醫院的重症監護室。據我所知,他從昨天凌晨就陷入昏迷。保羅說,在送往醫院的救護車上他的心跳一度停止。”

“你大老遠跑來就是告訴我這個?凱瑟琳,你真好!”湯姆拍拍她的手,“謝謝你。”

“對不起,我給你帶來不好的訊息。”這一刻,她滿足於扮演一個充滿關愛的朋友這個角色。

他聳聳肩。“到我這個歲數,你就什麼都看開了。安妮怎麼樣?她肯定是身心交瘁吧。”

“她一直守在床邊。保羅和他未婚妻也來了,他們陪著她。”

“可憐的安妮。她一輩子就是為喬治活著。她有風溼症,要說那麼累人的陪護,她根本幹不了。”湯姆嘆了口氣,搖搖頭。他的目光越過花園,望著北海那蔚藍的波光。

凱瑟琳掏出一盒新的萬寶路。“您介意我吸菸嗎?”她問。

他那濃密的眉毛挑了挑。“我以為你不吸菸。但你是客人,請便吧,”他起身走到花園一角的樹蔭下,回來時手裡拿著一個陶土淺盤,“可以用這個當菸灰缸。慢慢抽。”湯姆又坐回凳子上,兩條腿在腳踝處交叉在一起,手揣在燈芯絨褲兜裡。

“星期一,喬治去了斯卡代爾。晚上,他的心臟病就發作了。”她直截了當地說。

“你送喬治去的斯卡代爾嗎?”湯姆的眼睛因為驚訝睜得很大。

“沒有,我從來沒有說動他到那兒去。是保羅,他和他的未婚妻海倫一起回家,他們打算今年底結婚。總之,海倫的姐姐珍妮絲幾年前就搬回到斯卡代爾莊園主宅第。他們安排好了,星期一帶喬治和安妮去那裡共進午餐。我知道,去斯卡代爾,喬治覺得不舒服。不過據保羅說,一到那裡,他的舉止就開始變得怪異。”

“怎麼個怪異法?”

“保羅說他好像很緊張,沒胃口。除了在村子裡的公共綠地轉了轉,就是坐在花園裡,跟誰都不說話。保羅說他心神不寧,後面的時間,一直到傍晚,他都特別焦躁。”凱瑟琳停下來,整理了一下思緒。跟湯姆說話她得非常謹慎,這個人非常善於捕捉你沒有告訴他的細微之處。

“他病倒之前給我寫了封信,讓我別再做這本書。沒有任何理由,只是說他發現了一些新情況,這本書必須終止。我去醫院探望他時給保羅說起這封信。我確信,喬治在斯卡代爾肯定看見了什麼——我不知道是什麼——於是他對這個案件的某些方面有了新的認識,或者是擔心已經寫進書中的某些內容。保羅也這麼認為。他非常內疚和痛苦,他覺得喬治突發心臟病是他造成的,因為是他說服喬治去斯卡代爾的。他讓我查查喬治給我寫那封信背後的原因。於是……”她聳了聳肩,“我得試著尋找答案。”

“你還真是當警察的好材料。”他語帶譏諷。

“聽你的口氣,好像不是誇我。”她擺弄著手裡的煙,然後果斷地把煙掐滅。

“哦!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敬重警察,他們做的事對我來說太難了。”他說,裝出一副悲傷的樣子,她知道他不是那樣想的,“你去哪兒找答案了?我好像猜不出來?”

“沒錯,我又去了趟斯卡代爾。我想問問海倫的姐姐能否再讓我參觀一下莊園主宅第,看看我能不能發現是什麼讓喬治如此難過。”她把椅子轉了個方向,這樣她也可以望到大海。

“能嗎?”

凱瑟琳忙又點上一支菸,她用餘光看到湯姆在審視自己,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有一雙洞穿一切的眼睛。他知道這裡面肯定有故事,可是她想:他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出她要說的話。“我沒進去,”她說著,嘴裡吐出一口煙,“可是我確實明白了,一定是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