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問。聲音同樣很輕。

紅裳一愣,不由地就猶豫了。

“呵——”白初宜輕笑,“自然是原召!她這幾天始終心神不寧,可見是又懼又想,除了原召,還能是誰?”

紅裳默然。半晌抬頭,對白初宜道:“少姬似乎很期待他來啊!”

白初宜默然,最後也只是無奈地輕笑一聲,沒有回答:“永寒這一局越亂,我們才越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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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測過無數次,真正看到長兄站在自己面前時,原漓煙仍然無法不顫慄。他們的父親公務繁忙,偶爾閒暇也被軟紅溫香環繞。母親多愁善感,僅餘的幾分精力都放在主持家事、維護地位上,哪裡顧得上自家兒女,他們兄妹縱然因為嫡出而多受一些關注。更多地也只限於原召與原容,直到她成為神官,才得到父母的幾分關注,一直以來,原召對她與原容,真的是“長兄如父”。

——面對滿心敬畏之人,她怎麼可能不顫慄?

原召顯然鎮定得多,面對她微微躬身,恰如其分地表示自己的恭敬,與商戶執事的身份十分相符。

無論如何,今日的原漓煙都不是當年那個只要想到長兄會露出責難的眼神,便分寸大亂的女孩了,稍稍深吸了幾口氣,她便鎮定下來,只作沒看到原召,徑自吩咐周圍的僕從,直到將人都支開,才恍然大悟似地想到:“我有幾件繡品有些損壞,沒時間修補,都是用得順手的,又捨不得丟

得巧,便跟我去取一下吧!”

“是!謝夫人!”原召地語氣略顯激動,在旁人聽來,便是商人攬到意外交易的驚喜了。

跟著原漓煙進了她獨居的軒閣,原召才直起身子,眼神也凌厲起來,瞪著自己的妹妹,半天也不開口。

原召雖然易了容,但是,顧著原漓煙多年未見他,改變並不明顯,加上血脈相連,原漓煙又有心理準備,自然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她本就心虛,以為原召必要責罵她,心道無論如何,也要等大哥發過火,怒意稍息時再開口解釋,可是,低頭等了許久,也不見原召說話,只能悄悄抬眼,卻正撞上原召的目光。

“……大……哥……”心中一顫,原漓煙硬著頭皮喚了一聲,聲音極輕,也抖得厲害。

原召微微一怔,目光竟漸漸柔和下來。——以前,原漓煙沒有完成功課時,都是這般半是撒嬌半是求饒地喚他……

“你呀……”忍住嘆了口氣,原召知道,這會兒,他便是有天大怒火,也發不出來了。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過關,原漓煙不禁愣了一小會兒,剛要慶幸,就聽原召冷冷地道:“別以為這樣就行了,把前後經過說清楚,然後再說,我還有沒有一個妹妹!”

原漓煙凜然,哪敢隱瞞,立刻將六年來的一切說明,因為沒時間多想,其中種種心痛不堪倒也不像平常想起時那麼嚴重。

她是嫡女幼妹,沒有兄長那麼重地責任,原召對她再嚴厲也比得對原容的三分,又因為早早展現出神術上的天分,家人都以為她必入神殿,自是更加嬌寵她;入了神殿供職,她也是一帆風順,處世也算圓滑,從沒受過委屈,只看原家變故,她縱然淪為神侍,仍然得到照拂便知她的人緣了。

可是,無論何種看顧照拂,對那時的原漓煙都是毫無意義的,也要到離開那個地獄後,她才能有所感覺。

鄭後帶她離開,考驗就是測算日食,為的是對抗朝中要以立永寒為儲的輿論,她做到了,鄭後言出必諾,帶她離開。

那時,她幾乎以為,她會一直在鄭後地庇護下,待在宮中最陰暗的角落,直到生命終結。

“其實那樣很好,直到我發現自己懷孕。”

心痛在這句話說出,如潮水般湧出,原漓煙攥緊了雙拳,在原召面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