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籟猜,一定是宋明謙出面擺平的此事。他和宋昂亦敵亦友,順水人情的事情最愛做。

果不其然,剛踏進公司,被面包車司機搶走的手機,安靜地擱在辦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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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昂是隔壁公司的最大資方,程天籟摸清了他的規律,每週五下午都會到公司,開個簡短的會,然後一個人坐在那看書,五點二十,就起身不見人影。

而她下班去車庫,都會看到他斜靠著車,春風滿面地對她笑。

每週飛一次,來往R市和V市,名義上是視察工作,實際上,都是等著她下班,藉口要盡地主之誼,纏著她請客吃飯。

第一個星期,是厭煩。

第二個星期,是好笑。

第三個星期,是習以為常。

第四個星期,宋昂並未出現。

連一通電話和簡訊都沒有。

程天籟有些失望,很確定的失望。

她的辦公室正對隔壁公司的會議室,以往,宋昂就坐在最前頭,身後是投影屏,十幾號人有秩序地坐著。透過兩扇玻璃,也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一切。

宋昂開會的時候,手邊一定要有一瓶水,他的會議本是棕色的皮質封面,筆是定製,黑色的筆身握在他手裡,寫字的動作都彷彿透著一股勁。

程天籟晃神,望著空空的會議室,心底一片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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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陸唯通電話的頻率是兩天一次,但郵件每天準時發來,照片、文字,告訴她那邊工廠的進度情況。

最後一次郵件是昨天,陸唯說碰上了點棘手的事,電話裡沒細說,但程天籟的直覺極準,也充分相信,這幾日眼皮亂跳的情況不完全是因為宋昂。

她當即決定,去道縣。

道縣在一個勞力輸出大省,位置偏西北,內陸地區,四季分化明顯。

不明顯的地理優勢,經濟貢獻卻能位居該省前列,因為這裡的工業園區特別多。

星飛的工廠,就在去年剛成立的工業園內。

程天籟沒有通知任何人,下飛機後轉車,直接去的工廠。

本應進入最後收尾階段,正是人多忙碌的時候,卻空空如也沒有一個人,而且施工場地外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

周圍還有零零碎碎的垃圾,她看清了,才發現是紙錢、香燭,還有一堆堆燒過的痕跡。她去馬路對面的商店買了瓶水,付錢的時候隨口問:“對面的工廠上個星期還熱火朝天的趕工,這兩天怎麼沒動靜了?”

老闆嘖了聲,“死了一個工人,鬧著呢。”

程天籟頭皮都炸了。

陸唯的電話關機,她馬上撥岑藍的,第一遍沒有接,第二遍終於。

“叫陸唯給我滾出來,這事我和他沒完!”

程天籟用盡全身的憤怒,吼的都破了音。

岑藍髮了一個地址,是家相隔很遠的小旅店。

陸唯憔悴了,也瘦了,看見她進來,一貫的笑臉,“老婆大人駕到,有失遠迎。”

程天籟冷冷的看了一眼岑藍,“你倆一起打什麼算盤別以為我不知道,姓陸的,家產怎麼分有數了嗎?把這事處理完了,回去咱倆就離婚。”

“你,別得意,我這婚都還沒離呢,就急著挖牆腳了?”她指著岑藍,一點也不客氣,“說吧,工廠的事,別瞞我。”

出事的工人是透過第三方勞務派遣籤的合同,他負責的那塊牆漆工作已經完成,前天是最後一個班,下班後和工友聚餐,多喝了酒,過馬路的時候明明已經走過了,卻不知怎的又返回來,迎面的大客車躲避不及,人被撞的當場死亡。

死者是本地人,親戚特別多,齊齊找上門來鬧事,二十好幾個,個個兇悍霸道。而且,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