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木縣丞卻是知曉,這楊知縣一來青門縣便狠狠地得罪了徐進嶸的。如今瞧這兩位如此一團和氣,一時有些目瞪口呆起來。只這兩位,哪位都是得罪不起的。故而雖是心中暗自生疑,只不過各自交換下眼色,靜觀而已。

一番問候後,話題自是圍著那修築海塘之事展開。萬橋知縣嘆了一番青門縣糠麩定塘基的妙策,笑道:“聽聞此等妙策竟是出自楊大人,實在是令我等欽佩萬分。”

楊煥瞧了眼徐進嶸,見他正炯炯望著自己,嗯哼了一聲,表示此等小事一樁,不在話下。

徐進嶸笑道:“此法子聽著雖簡單,卻是絕妙。若非極其聰明之人,哪裡能想得出。徐某不才,有些好奇楊大人是如何想出此等妙策?”

他既是如此說話,另兩個知縣自也是同聲應和,齊齊追問。

楊煥皺了下眉頭。他那夜裡只顧想著怎生壓倒許適容親熱,一時倒是忘了問她緣何想出。此時被人問起,一時有些應不出來,正想打個哈哈混過去,突想起自己前日路過個海邊鹽民家中歇腳喝水時看到的一幕,靈機一動,笑眯眯道:“不過是偶然見到本地鄉民餵豬的桶沿上漂著一圈稻糠,這才想出的此土法子的。實在是上不得檯面。叫各位見笑了。”

那二位知縣聽罷,自是連連誇讚,徐進嶸亦是笑了下,瞧了眼隨行而立的管家。

能家便是前次為了徐大虎之事來過一次的那位。見家主看向自己,急忙稍稍出列,對著坐上諸人行了禮,這才恭恭敬敬道:“我家三爺前些時日雖人在州府,只卻一直家鄉里的修堤事宜。聽聞楊大人統領有方,如今進展順利,心中甚至歡喜。只前兩日得知修堤銀錢有些短缺,若這造福萬民之事因了銀錢一項受阻,實在可惜。故而今日冒昧將鄰縣二位大人一道邀來到此,為的就是這修堤的事。”

鄰縣那兩個知縣被徐進嶸派人請來到此,也未提緣由,路上稍稍問了兩聲,見對方不提,懾于徐進嶸的威勢,也未敢多說什麼。自進門落座後到如今,一直就有些摸不著頭腦。此時聽徐家的管家提起這茬,精神一振,兩人對望一眼,俱是齊齊看了過來。

徐管家頓了下,這才接著道:“我家三爺的意思,這修堤短缺的銀錢,俱都由我家三爺應承了下來。不知三位大人意下如何?”

那徐管家說完,不只巨渡萬橋知縣目瞪口呆,連楊煥亦是有些驚訝。青門一地,前次雖有民眾自發捐募,後又從一十六戶豪紳處歪了些銀錢出來,只比起預算,仍有三萬左右短缺,加上鄰二縣,若真要全部應承下來,沒個十萬貫,只怕是解決不了。

楊煥聽得那徐進嶸昨日遞貼,今日上門竟是要來送錢的,確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了眼那徐管家,見他說完話後站那裡,面上神色雖仍失謹,隻眼底裡卻有抑制不住的微微得色,反觀那徐進嶸,坐在那裡卻是面色如常,見楊煥看自己,對上了他目光,朝他微微含笑點頭。

楊煥想也未想,下意識地便要拒了。只他還未開口,邊上另兩位知縣已是齊齊站起身來,朝著徐進嶸謝道:“我等雖從前未與徐大人謀面,只也聽聞大人為人豪爽仗義。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大人如此慷慨大義,造福鄉里,實在是我三縣百姓之福澤,叫我等景仰不已啊。”

徐進嶸看了楊煥一眼,這才開口道:“二位大人言重了。我雖長居州府,只青門乃我祖地。家母前些年雖隨了我遷居至州府,只久居不慣,又年事已高,思念鄉土,日夜想要歸遷。我因擔心水患,無奈阻攔,家母不喜,時常責罵不孝,甚是慚愧,心如油煎。此次聽聞楊大人意欲重修海塘,正中我心意。海塘若得堅固,我自當可放心由了家母之意,遷回祖宅安養過老。前日與陸大人閒談,偶然得知鄉里築塘銀錢短缺,我雖並無大富,只無論如何,也欲竭盡全力助此一把,萬萬不可因了銀錢短缺廢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