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盡自己全身的力量,把鞋重重拍在離我越來越近的那張爛到無法分清五官的臉上——儘管我不知道它的“臉”還該不該稱之為臉。

我繼續砸著,有紫紅色的液體濺到我的臉上,直到它倒下,我衝出了電梯,躲在拐角處,脫下另一隻鞋,等著它爬起來後再來找我。它還是起來了,不過有點不是時候,電梯門已經在緩緩合上了,而以它的本領也出不來了。

“看來智商還是和我差遠了。”我在光著腳踉踉蹌蹌奔跑的同時,心裡其實還是有一絲小得意的,只是更多的疑惑和恐慌遮蓋住了那些得意。

更何況眼下最要緊的事情是如何止住自己左手臂被怪物咬出的傷口正汩汩冒著的血。我在地面上拖下了一條長長的由血點子組成的血路。

“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我用右手捂住傷口,跌跌撞撞的到處尋找較安全的封閉地方——事到如今,我不能再像一個弱智一樣到處尋找活人了,顯然這很不可靠。倒是很需要待在某個地方靜一靜,好好思考如何出去與“我是不是在做一場冗長的夢”的問題。不過如果這整幢樓裡自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想到這裡,我的心裡湧上了一種悽切之感。

跑著跑著,男廁所門外的水池映入了我的眼簾,在同時,我萌生了一種“口渴”的想法。我停了下來,開啟水龍頭——還好有水,我先清洗了臉上令人作嘔的怪物體內迸濺出的液體,接著把整個頭放在水流下衝洗,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沖洗之後,我確乎是冷靜下來了,以至於讓我發現了自己剛才沒有發現的事。我走到廁所門前,打算進去解決一下“個人問題”,我用手掌輕輕推了一下門,嚇得向後退了好幾步。

廁所門是從裡面鎖上的。

我背上直冒冷汗:那些傢伙什麼時候智商這麼高了?我將手中的鞋握緊了一點,緩緩向廁所門口挪去。

“算了,還是……不要進去了吧。”我低下頭,看了看血液尚未凝固的左臂,心裡開始嘀咕。

“進去,周午你不是膽小鬼,”我狠咬住下唇,給自己鼓勁,“如果不殺它它就會殺你的,不如先動手,殺它們個措手不及!”

緊接著,我向後退了幾步,繼而加快步伐向前衝去,一腳把門踹開,拿著鞋向一個表情驚愕的女人拍去,好像是在同一時刻,身後有人重重的用東西敲擊了我的後腦勺,我晃了晃,一下子失去了知覺。

“等等!這好像是個人。”這是我倒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似乎是個女人的聲音。

那一刻,我俶爾明白,對方,也同樣是人。

再醒來時,我靠在牆角,手臂的傷口已經被包好了。只是四肢都被繩子束縛住,沒有辦法移動身體,除非是在地上打滾。我開始扭動身子妄想掙脫開繩子,這一動作還沒持續多久就被身後的一隻腳踹了出去,滾動了很遠。

“放老實點!”我扭過頭,正對上一張女人的臉,她穿著一身醫院制服,瘦瘦高高,頭髮燙成很誇張的大波浪卷,五官端正,還算耐看,只是眉宇間透著一種強勢,且有些憔悴,而且妝容有些過於正經,反正我對她提不起任何好感。

都明明知道我是人了,還對我這麼有敵意。我氣憤的把視線瞟向一邊,儘量不與那個女人的目光相對。一瞥中,我看見旁邊也躺著一個和我待遇相同的人,只不過他的表情很平靜,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我皺皺眉,又看看別的角落,還蜷著不少人,但似乎被捆著的只有我們兩個。

一種病同相憐感在我心中油然升起,於是我費力挪了挪,擠到那個同樣被捆的人旁邊,用肩膀撞撞他:

“喂。”

“誒?”他怔了怔,似乎確定了很久才明白我是在和他說話,有些膽怯的挪動的離我稍遠了些。

我再次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