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輕重的,不然也不會被姜師長安排來保護他的叔叔了。留宿這方面,他又曾經得過師長的叮囑,因此也不用多想,就搖頭道,“不瞞你說,我們這一位,是身份頂重要的人。城裡治安不好,在外面過夜是不行的。我看,還是這就回去。翠喜姑娘再不樂意,過幾天我們再陪這一位過來好了。”

陳大娘無可無不可,便到那頭屋子裡,和翠喜說話。

不多時,陳大娘和翠喜便把姜御醫攙了出來。

那軍馬弁是仔細人,晚上不慎喝醉了酒,醒來後是特別警覺的,見姜御醫被兩個女人從屋裡攙出來,便仔細地打量一番,喚道,“姜大爺?”

姜御醫渾身酒氣,前襟溼了一片,大概是沾了酒水。臉色白中帶紅,雙眼迷離,嘴裡一個字也說不出,只是一味的喘氣,呼吸間皆是酒味,那是醉得沒了神志了。

翠喜撇嘴道,“你吶,他都醉成這樣子了,打響雷恐怕也叫動,怎麼會應你?剛才就連他的鞋子,也是我幫他穿上的呢。”

軍馬弁見姜御醫除了酒醉昏聵,別的倒沒什麼不尋常,放下心來,和翠喜說,“我們是偷偷出來的,這樣醉醺醺回去,要是撞上上頭的人詢問,怕是不好分辯呢。”

翠喜說,“我媽叫你們留下來過夜,怎麼又不答應?”

軍馬弁說,“那可不敢。得到的命令說是不許外宿,我不要腦袋了嗎?還是快回去,讓他睡一宿就好了。”

說著,叫過一個同僚,把姜御醫攙在黃包車上坐好。

所幸他們為了掩飾行蹤,是自己拉了黃包車過來的,所以這樣深夜,不必再另叫黃包車伕來。姜御醫坐的一輛,軍馬弁充當車伕,另一輛就是另兩個馬弁一坐一拉,兩輛黃包車在夜色掩護下,默默朝廣東軍行館方向去。

兩輛黃包車從衚衕口裡轉出來,拐了兩個彎,就是城東大道。這城東大道在白天,是一個很頗興旺的所在,現在街道兩旁的鋪面已經關了門,霓虹燈統統熄滅了。街上的路燈十盞裡頭,又有七八盞是壞的,僅靠著剩下的一兩盞路燈的光芒,照著樹木黑色的枝椏在晚風中晃動,顯得十分寂靜淒涼。

這夜天,一般人是不敢在路上走的,但姜師長指派的幾個馬弁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人,倒不在乎這個,只是半夜三更拉著黃包車在夜風裡跑,又喝了酒,渾身上下充滿著一股倦意,很想快點回行館,躺床上舒舒服服睡他孃的一覺。

正一邊懶洋洋地打著哈欠,忽然眼前猛地一閃,像是巨大的野獸在黑暗中睜開了眼,兩眼精光四射,刺得他們把眼睛閉上。

再一睜眼,那頭匍匐在夜裡的巨獸已經衝到身前。這才看清楚是一輛汽車,發了瘋似的直衝過來。

那司機彷彿存心要他們的命,到了跟前一點沒剎車的打算,咆哮著碾壓上去。

黑夜中,驟然轟的一聲巨響,把附近的人家都吵醒了。

第二十一章

白雪嵐夜裡辦完了事,回到醫院,到了病房門前,先不進去,把照顧的護士叫了到走廊上問,“現在怎麼樣?”

這些天在醫院裡,護士們對海關總長也算了解了,這大人物的脾氣,是和病房裡那一位緊密聯絡在一起的,那一位哪裡不好了,這一位必要大發雷霆,吃人般的兇狠,那一位哪天好一些了,倒可以從這一位身上得到很多的賞錢。

所以護士便心裡有些美好了,露著微微笑的臉,低聲說,“病人好了許多,七八點鍾的時候醒過來一次,喝了兩口稀飯,又睡下了。醫生過來看了兩次,說是奇蹟呢,誰想到先前病成那樣,這麼快又迴轉過來。對了,病人還問著您到哪裡去了。”

白雪嵐聽見說醒了,又吃了東西,已是放了一大半心。再聽說宣懷風還會問起自己,那必定是人也清醒了不少,更是開心。果然從口袋裡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