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拜。王翠翹道:“好事啊,若是沒有這份口供時,這些人來拜還要有些麻煩,既然有了這份口供,鴻弟應付他們可就省了許多手腳。揚州鹽商富甲天下,若是能從他們身上隨便刮幾層,就吃用不盡了。”

嚴鴻獰笑道:“我可不想只在他們身上刮幾層那麼簡單。翠翹姐,你既然不隨我回京,我便在揚州為你置辦下一份產業,為你和天賜,置辦下個身家。”

今天抓李文修,鬧的動靜太大,雙方又是動槍,又是開炮,嚴鴻已經不指望能繼續瞞過鹽商及揚州官府的眼線,因此突擊審訊,也是為了應對這些人馬。李家結交滿江南,其潛實力不容小看。而且這事裡牽扯了魏志節,從保護自身的角度,想必魏志節也希望把人犯強索到揚州府衙,再行殺人滅口。為此,甚至動用武力,也不是做不出的事。固然說這樣幹會得罪嚴鴻,甚至革職,但是根據李文修目前的口供,魏志節面臨的不是革職的問題,而是殺頭的問題。兩害相權取其輕,揚州這般地方官員為此豁出去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嚴鴻雖然估計對方存在武力搶奪的可能性,但自家浙兵人馬也已經有所動作,即使真抓破了臉皮,自己的武力也不會吃虧。因此上,嚴鴻氣直膽壯,來到外面。只見對面三位官長,一個是那被荀思痛打一頓的魏志節,一位身著緋袍,頭戴烏紗,看補子乃是三品大員,想必就是運司陸鴻漸;另一個頭戴獬豸官,身著七品青袍,上補神羊,定然就是巡鹽御史林縉芳。而另三人,皆著綢衫,一身員外打扮,定是那三位鹽商。洪武朝雖然有制,商人不許穿綢緞,但是到了嘉靖朝,這種禁令早已經成了一紙空談,沒人會去遵守。因此嚴鴻也見怪不怪,與眾人一一見過,讓到巡檢司官廳待茶。

進的官廳,分賓主落坐,林縉芳道:“嚴欽差,你只是視察東南兵備,卻擅自插手我地方事務,眼中可還有王法麼?”

這位風憲官果然是保持著言官本色,開口就要得罪人。固然純從聖旨角度看,嚴鴻沒有插手東南地方上庶務的權力,可他是嚴閣老的孫子,他想插手什麼就插手什麼,還用的著聖旨說明?當初趙文華只是祭海神的欽差,不一樣參與了對倭寇作戰,誰又能說他一個不字?況且逮捕欽犯李文修,算起來,也是錦衣衛的工作職責,嚴鴻的行為也不能完全被歸結于越權。

陸鴻漸卻和這林中丞大不相同。他知道,林中丞在朝中屬於鄭曉一脈的遺臣,如今能做到巡鹽御使,其實是周延對老友舊部的一種補償,對嚴鴻自然看不順眼。而自己是徐階一派的人,按說現在周延、徐階一家,自己與林老兄共進同退,也是應有之義。可是最近聽說,自家恩相徐閣老欲與嚴家聯姻,說不定,嚴欽差日後就是自家恩相的孫婿,那麼自己的立場上,就不得不有所改變。

因此他急忙說道:“林中丞,請息怒。大家都是為朝廷做事,縱有些不當之處,也是一心為公,把話說開便好,彼此不要傷了和氣。”

林縉芳哼道:“三條鹽船被扣下了,這事可不是小事!那三條船上的鹽,都有鹽引,若是耽誤了行鹽,這份責任誰來承擔?”

魏志節也道:“在下不才,也是嘉靖二十六年進士出身,無端當街受辱,以至數日不能視事,這又有誰來承擔?嚴欽差,魏某雖窮,但也有兩根硬骨頭,便是你嚴家權勢滔天,也抬不過一個理字。聽說你們在揚州地面擅自抓了人犯,要知揚州地面上的人犯,歸我揚州府管轄,不歸你錦衣衛管轄,還請你將人犯交回,由本官帶回去仔細審問。”

張永富介面道:“不錯。草民雖是一介布衣,然也有幾分骨氣,自家兒媳被欽差強搶,這事不能算完。若是欽差肯將人交回,小民也只好忍氣吞聲,打落牙齒和血吞,忍氣吞聲,委曲求全。若是不肯的話,我便豁出性命,也要進京上告,看看這大明朝天下,還講不講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