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世家不管如何盤根錯節,如何勢力龐大,可在嚴鴻眼裡全沒意義。皇帝需要錢,開海能賺錢,凡是站到這個對立面的,就是跟皇帝過不去。凡是和皇帝過不去的,就要註定被收拾,沒罪我也讓你變成有罪,看你的底蘊在皇權面前,能否當的起雷霆一擊!

至於發動參劾?笑話。如今參劾自己的還少麼,蝨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還怕多了你一個江南世家?組織民眾衝擊衙門?自己手上的鳥槍又不是吃素的!再說如今正是一個敏感時期,誰敢幹這事,自己馬上就能把這事上升到勾結倭寇,串通白蓮教,陰謀造反的層面。到那個時候,任你是什麼名門望族,一樣完蛋!

嚴鴻合計著,這會兒就是拼誰光棍。自己看得透徹,為了討好皇帝可以不要臉,那就已經佔了上風。他又道:“這一回抄了陳東、葉麻的老巢,這幫子豪商就像瘋了一樣上躥下跳。我想這書信不光是有李家的吧。仔細搜搜,說不定他們的一些尷尬物件,也要落在咱們手裡,而且。這幫豪商既然走私通番。汪直想來也知道些他們東西。只要咱這次把汪五峰保住,這幫豪商就成了咱夾袋裡的物件。讓他怎的,就得怎的,不怕他們再敢炸刺!世家、望族,攤上通倭的事。一樣完蛋。”

嚴鴻說得眉飛色舞,異常囂張,胡宗憲等人聽了,也覺得一物降一物,這幫地方豪商大族,讓這個不知廉恥為何物的官場流氓去對付,倒是恰到好處。想到此。臉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嚴鴻吹完牛,喝了口茶,轉臉向徐海、王翠翹,皮笑肉不笑道:“另則。胡軍門這次大獲全勝,斬首無數,犒賞典恤,又是一筆支出。姐夫既然抄了二賊的老營,必然得了許多繳獲,小弟這裡厚著臉皮,要向姐姐、姐夫告貸一筆款子勞軍之用。”

王翠翹笑罵道:“你這傢伙,就知道打你姐姐姐夫的秋風,但不知要借多少錢?我們這點錢弄的也不容易,可別被你吃窮了。”

徐海憨笑道:“欽差,別聽你姐胡言亂語。我這條性命都是你救回來的,錢財又算的什麼?只要我拿的出,報效國朝,決無二話。”

嚴鴻看向胡宗憲,胡宗憲卻一時不知是否該張口。要知徐海身份尷尬,雖然前者天家降旨招安,又許了他召回舊部,為天家效命,本次寧波大戰,徐海確實也立下大功。然而畢竟,這傢伙手握重兵,坐鎮海上,儼然已是倭寇中二號人物,也曾參加了倭寇的舟山大會,並且在朝廷尚未開海的情況下繼續給走私豪商護航。說他是良民,這就未免有些自欺欺人。眼下招安汪直,若是順利,自然一切都好,徐海也是朝廷功臣。可萬一有個變故,嚴府翻臉,自個再收他的錢,那就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因此從本心角度,胡宗憲不希望和徐海夫妻牽扯上什麼關係,便是如今銀根緊張,他也想透過預收稅等手段,自行解決犒勞問題,而不是向徐海張口。

徐文長此時卻開口道:“如今犒勞、典恤的銀兩上,確實有些緊張,大概有十幾萬兩銀子的缺口。不過這個數目雖大,籌措一番,還是能解決。”

嚴鴻對徐海道:“如此,小弟便要腆著臉,向姐夫伸手,借個十五萬兩銀子週轉週轉。等他日朝廷裡面有了餘錢,一定歸還就是。”

其實按說江南富庶,尤其奢糜之風漸起,富商吃一席飯要上千金。十幾萬銀子的總額,籌措排程真不難。就是史公公那杭州織造局,十幾萬銀子也不見得籌措不出。再說還有提編、預收稅等各種手段,把地皮略刮一刮,搞十幾萬兩銀子也是很輕鬆的事。

可嚴鴻擺出一副吃定徐海的嘴臉,就是要讓他掏錢,這其中的原因,也是因為徐海的勢力擴充套件的太快,如今更是兼併了陳、葉餘部,躍升為倭寇中二號人物。當日他的赦免旨是自己討的,如果被人追究起來,這事上就是個麻煩。因此他要透過這種借錢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