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海匪徐海,給說成了如白鹿、麒麟一般的祥瑞。

接下來,這奏摺卻又莫名其妙,開始扯徐海的家世,甚至扯徐海和王翠翹的感情。其中也交代了徐海燒殺搶掠的罪行,然後寫道:“人倫三綱者,君臣、父子、夫婦也。徐海年幼即失父母,不得享人倫之初,故而誤入歧途,此父子不親。所幸者,其妻王翠翹雖出身坎坷,深明大義,勸夫投順,免鑄千古之恨,此夫婦和順。然三綱只得其一,終難坦蕩。更幸如今聖天子在位,任用賢臣,海外歸心,東南趨寧。徐海yu覓一立功贖過之路,若能在聖天子麾下,重為一恭順臣民,則君臣之義全也。”

後面居然還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道:“父母之親,夫妻之情,皆人之本xing,雖刑律道德,天理禮法,不能禁絕。望陛下憐徐海孤苦,王翠翹情深,使白骨生肉,浪子回頭,此好生之德也。”

再往後,筆鋒一轉,卻又義正詞嚴,寫到了東南沿海的局勢,說什麼“沿海倭亂紛起,一因盜匪倭寇,狼子野心,犯我疆土;二因居民疾苦,無力謀生,難忍飢寒,只得鋌而走險,從賊犯禁。盜匪倭寇,以兵剿之可也,居民附從,當安其心。沿海之民,使其難以餬口,則為附匪盜、亂東南之禍源;使其安居樂業,則為剿倭寇、安海疆之助力。海外倭夷,管束不當,則為賊為寇,擾亂天朝,管束得當,則為藩為屬,朝貢通商,更增天朝財富。若是沿海萬千居民盡得安身安心,則區區蕞爾兇寇,更不難逐次蕩平。今徐海誠心改過,甘願痛改前非,為國出力,正當千金買駿骨,以為失足而yu從良者所看。徐海若降而得安,則汪直當思天恩浩蕩,拱手效忠。汪直若降,則以徐海、汪直為爪牙,掃蕩東海群寇,不在話下。兩洋清平,非但朝貢無礙,更能與藩屬互市,萬貫資財,須臾可得,既彰天朝之偉,又收商貿之利,不亦美哉?”

最後,奏章裝腔作勢寫道:“君子之過也,如ri月之食焉,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徐海智力道德,雖非君子,然擇善而從,見賢思齊,yu以待罪之身,為國為民,效犬馬之勞。雖其罪孽深重而智力微薄,未必能盡贖前過。但若將來青史罪孽累書之餘,也有微功以稍補,使徐海能安赴酒泉,以對祖先,此則聖恩浩蕩,神仙之德。”

這一顆鵝卵石扔到朝堂上,於那班武臣,反應倒是平平。大明開國的武功勳貴們,早在土木之變後被打斷了脊樑,在朝堂上基本沒有了發言力。他們一個個也就樂得扮成木雕泥塑,裝聾作啞不出聲,瞅著文官們掐來掐去。

只是,一些兒明白道理的武官,看著這份奏摺,都不禁心裡打鼓。心想嚴鴻這小子膽子簡直大的生毛,當今天子對於倭寇恨入骨髓,通倭事絕無轉圜餘地,嚴鴻居然敢為寇酋徐海求情,莫非是活膩了。而且這份奏摺東拉西扯,是在奏國事還是在說平話啊。

然而一般文官們卻是忍不住了。包括那些和嚴府有些往來的文臣,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顧著嚴閣老的面子,怕是已經有人要上書請斬嚴鴻以正國法了。這寫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啊。尤其還寫什麼君子之過。區區一倭寇,也配叫君子?雖然奏摺中明說了徐海不配叫君子,可你把他和君子相比,是個什麼意思?

至於什麼沿海居民疾苦,民不得生,百姓難忍飢寒,只得鋌而走險。這簡直是在打國朝的臉啊!而且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顯然是在暗指朝廷嚴肅海禁,才導致了倭寇蜂起,。這種大逆不道之語,也是人臣能說的?而且這摺子中,還甚至yin陽怪氣,竟說要開海撈錢。我大明朝與藩屬往來,難道是為了賺那點銀子麼?還千萬貫?荒謬!可恥!有辱國體!

依附嚴嵩的,心中有話不好意思說。中立的,不敢說。但也有那一般自成勢力的,見了這封奏摺,早就摩拳擦掌,準備開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