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秋毓劈頭責問,小田,按常規,你應該上《小麻雀》那一課,你如此不按常理上課,學生的成績怎麼辦?

田君未道,不按常理上課,目的是讓學生有更好的成績。

此話一出,大家愕然,期中考試剛剛過去,田君未睜著眼睛說瞎話。

李校長放聲大笑,說得不錯,說得不錯,期中考試是不是證明了你的做法是對的?

田君未不急不火,言詞肯定,現在要證明,為時太早。

李校長站起來,眼光咄咄,質問,那你說,什麼時候給我們證明?

田君未抬抬眼鏡,說道,也許是三年,也許是六年,也許更久。

不負責任的說法,終於觸動李校長壓抑的憤怒,他在桌上“啪”地一掌,對田君未惡聲相向,田君未,你給我聽好,我這要的是教師,不是無賴,你不要拿凌波中學開玩笑,拿我李申正開玩笑,你如果把你的目標定在三年,你現在就捲起鋪蓋給我滾!

田君未事不關己地微笑著,看李校長手舞足蹈,面紅耳赤,唾沫飛濺。

馮天琦拉住李申正,有話好好講,又是講不上幾句就動粗。

黃書記和顏悅色,小田,你是個有學識的人,啊,文化程度比我們這些土包子要高得多,啊,你這樣做,再有道理,學生的成績上不去,就是沒道理,啊。以我看,你還是要多聽聽範老師的課,啊,小韓也來得不久,可是很有成績,她的課也可去聽聽,啊,虛心使人進步,啊,你從學堂出來,去了甘肅,那裡沒有正規的學校,你沒有得到鍛鍊,所以出錯,啊,我們也不怪你。你才來兩個月,教學常規不懂,啊,情理中的事。李校長呢,一校之長,學生成績不好,他著急,啊,也是情理中的事。啊,大家相互理解,啊,相互原諒,啊,重點是解決問題,啊!

田君未認真點頭。

情勢緩和下來。

範秋毓翻開聽課記錄,說,小田,我認為做教師,正確的引導學生的思想行為,是做老師的起碼職責。

田君未再點頭。

你今天抄寫在黑板上的那首詩就很不合適。範秋毓說。

田君未問為什麼。

範秋毓道,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雪膚;走入繡幃尋不見,任他風雨滿江湖。這是一首典型的宮幃豔詩,將這樣的傳達靡靡情調的詩詞抄寫給學生,一是反映了老師的審美情趣低下,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對學生純潔的心靈是種汙染。

韓綺梅緊接著說,範老師,這首詩不是宮幃豔詩。

範秋毓對韓綺梅的否定不以為然,這種*裸地描寫什麼露出胸前白雪膚的詩算做什麼詩?山水詩?哲理詩?還是邊塞詩?

這是一首詩謎詩。

詩謎詩?是詩謎詩也不能抄寫在黑板上,這樣的詩,也不知什麼無聊的人寫出來的!範秋毓說。

陳根華道,這是一首詩謎詩。黑板上寫明瞭,是王安石寫的詩謎。

範秋毓強詞奪理,管它是什麼詩,是什麼人寫的,內容不健康就不能寫在黑板上!

李申正道,曹雪芹的《紅樓夢》還被視為禁書呢,王安石與曹雪芹比起來,又算得了老幾?

有幾人竊竊地笑。

田君未心平氣和地解釋,這詩,我抄它的目的,也不過寓教於樂。這是一首詩謎詩,還未上課的時候抄上去的。我跟學生講,這詩裡有四位詩人的名字,上課的時候都要講到的,要猜出來,必須想到詩裡所運用的諧音和衍義。猜出來了,當堂告訴我,今天可以不做語文作業,沒有猜出來呢,明天就得背誦這四位詩人的詩各一首。

有人問,有誰猜出來了沒有?

田君未自得地笑,還沒有。

陳根華說,這“露出胸前白雪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