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平陽縣歲額站銀八萬,接著又奏除了雁門、平定軍士拖欠屯墾的田稅,並把逃亡的軍士召集起來,讓他們恢復舊業。他還大張旗鼓地在全省裁減幕府的歲貢及州縣的冗費,把餘出來的數萬銀子,拿來建哨所修堡壘,屯糧買馬。他自己則布衣蔬食清廉如水,家中事事節省,卻把自己的俸祿拿出修路賑災。晉中大地計程車民,齊聲讚頌說:“巡撫只飲山西水呀!”

自皇上頒發徵稅開礦令後,魏允貞便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中。“內監不得干預朝事,犯者斬!” ,這是開國皇帝朱元璋在宮門三尺高碑上鐫刻的碑文。可當今皇上急於斂財,居然連祖宗的箴言都不顧了!那些趨走使役的閹割之人,懂得什麼叫禮儀廉恥,什麼叫君為船民為水,民可載舟也可覆舟的道理,像這樣聽憑他們禍害下去,豈不要天下大亂逼民造反 ?他愈想愈覺得後果嚴重,不久前他曾上疏給皇帝,指陳時政缺失,說稅使馬堂孫朝系無賴奸人,都是些吮膏血以自肥的人,皇上不輕易賜官,為何賦予他們生殺予奪大權 ?在疏中他還請求皇上召還趙南星鄒元標顧憲成沈鯉等賢人,可皇上一律置若罔聞。

一天, 長子魏廣微舉著一封信,笑嘻嘻走進書房,說:“父親 ,河北高邑

的趙(南星)叔叔,託人捎信來了。”

魏允貞喜上眉梢,他與趙南星可謂知音,二人都注重氣節,剛直凜然。趙在八年前,因主持京察秉公執法,得罪了首輔王錫爵,被皇帝以專權結黨的罪名罷官,二人一個在山西省城,一個在河北鄉間,雖相隔千里,但書信往來不斷。魏允貞拆開書信,看到第一頁上滿是用揶揄的口吻,描述了南星家鄉稅棍橫行的情形。儕鶴先生家附近有座著名的趙州橋,橋上也是稅卡林立,害的途經的轎伕直想跳河,轎伕們編了個順口溜:“朝為轎伕,日中扛夫,暮為燈夫,又為縴夫” ,喊出了他們飽受盤剝每況愈下的苦楚,魏允貞看到這裡,忍不住搖了搖頭。

翻過頁,在第二張信紙上寫有儕鶴新填的套曲《新水令》,題目是《得魏中丞書》。允貞記得不久前,自己曾給儕鶴寫過信,向他訴說了礦稅禍亂山西及自己的處境,果然儕鶴在《步步嬌》一曲中寫到:“……一統聖王朝,狼虎縱橫,張牙舞爪”再往下看,是一曲《前腔》,曲中寫到“虎威非是假,龍性最難調。降的個都爺粉哥碎,量那些黎民何處逃 ?”魏允貞讀到這裡,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

魏允貞獨坐書桌前,回想起近年來稅使孫朝礦監張忠###本省官員的案例,不由得怒氣滿胸。先是太平縣典史武三傑,因礦監張忠途經本縣時,失於迎接又照顧欠周,竟被張忠活活杖死;繼之有建雄縣丞李逢春,因稅使孫朝前來索錢未能如數交上,竟遭孫朝爪牙凌辱以至於斃命;最可恨得是,孫朝為了討皇上的歡心,居然獅子大開口,勒求三晉大地,上繳稅銀百萬,為此孫變本加厲,在全省多次增稅,稅名五花八門,令百姓叫苦不迭。魏允貞心知上疏告狀,皇上會置之不理,索性領著本省官員,公開抵制起稅差的橫徵暴斂,此舉讓孫朝十分惱火,他上疏告開了魏允貞的刁狀,允貞知道後上疏反擊,歷數孫朝的種種罪行,並表述了自己的一片報國忠心,他在疏中寫道“(自己)為皇上保安宗社之心,超過為自家;維繫天下之心,超過為自身”寫完竟淚流滿面。

皇上讀了魏的奏疏,無動於衷,大臣們卻紛紛感到不平,為什麼孫朝的劾疏可以下發部院討論,而魏允貞的辨疏卻被皇上留中不發 ? 先是吏部右侍郎馮琦,站出來為允貞辨誣,接著吏部尚書李戴、都御史溫純也都極稱允貞之賢,他們一致提出也應把魏允貞的奏疏下發,供大臣們從公評議,而皇上不同意。此時山西軍民聞訊後,一批又一批趕到京城。為魏大人訴冤,皇上擔心事情鬧大,只好對孫、魏雙方都不再追究。

魏允貞目睹了皇上前後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