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龍居靜,上杉豐自原本抽手的動作在驚見她落得更快速的眼淚中掙扎的作罷,因為床邊並沒有椅子之類的東西讓他棲身,他只能選擇坐上她的床,背靠著床頭休息。

“不要走。”

不知過了多久,她在沉睡中的囈語再度驚醒了上杉豐自,他睜開雙眼首先便是望向她,她的睡容並不安穩,這可由她臉上糾結的眉頭與微紊亂的呼吸感受到,不過令人欣慰的是她真的是睡著了。

直起腰身,他扭了扭發酸的頸子打算移身回房睡,卻突然想起依然被龍居靜緊握的手,沒有多想,他伸出另一隻自由的手去剝開她的緊握,怎知令他意想不到的不僅是她的堅持,更是她眼角間再度滾落的淚水。

不知不覺間鬆開想剝開她的手的手,他坐回了依然留有餘溫,他剛剛才離座的位子上靜靜的看著她。黑龍組組長龍居靜,她——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龍居圭介的葬禮結束後,整個黑龍組都籠罩在不安定的因子之下,人人居安思危、相互猜忌,致使黑龍組內火藥味四起。

身為外來者,事實上可以說是黑龍組的敵人,上杉豐自本該樂觀其成,來個隔岸觀虎鬥才對,然而面對這麼一群白痴,他現在卻恨不得狠狠的一人給他們一拳,看看他們會不會因此而變得稍微清醒些。當真除了鬥狠之外,他們就不能長點腦子在身上嗎?

他始終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一直以來他對於結黨營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黑幫分子始終沒有好感,這是保守的說法,事實上他最想做的就是將這些人繩之以法,盲目追隨者處以刑罰,帶頭亂世者則最好處以極刑以度絕後患,可是他現在竟有股衝動想對他們伸出援手——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難道和他們相處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對他們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變得感情用事了?但是不可能呀,他雖從未經歷過類似這次任務的事,但是以陪伴了他三十年嫉惡如仇的個性來看,他根本就不可能會有感情用事的時候,可是……

到底是什麼事影響到他了?才不過短短一個月不到,不可能會有什麼可以這樣影響他,而他卻依然懵懵懂懂的,這不是身為一位優秀的PSA該犯的錯,不該的。

黑龍組在東京,不,應該可以說在關東是首屈一指的黑道幫派,它的存在就像是在一張潔白紙巾滴上一滴墨汁一樣,黑得而且擴散得讓人無法忽視,所以它理所當然首當其衝的成為衛道之士們的眼中釘,巴不得將它除之而後快。他的想法亦同,可是自從他混進這裡來之後,他那樣的想法卻不知道為什麼愈來愈薄弱了。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待在這裡,他所感受到的他們並不如他先前所想像般十惡不赦,對此他曾經歸納出幾點可能,一,也許是因為他們組長的意外讓他們暫時沒有心情在外頭為非作歹;二,也許是因為另外有人比他們更惡毒千百倍,例如殺害龍居圭介的兇手,因而將他們由惡名昭彰的榜首擠了下去;三,也許是因為龍居靜,以一個女人為首的黑龍組,諒它也成不了足以威脅到社會安寧的氣候。而最該死的是他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是發了什麼神經竟會歸納出這個第三點,龍居靜是個女人難道就能改變過去黑龍組在社會上造成的傷害與問題嗎?

不該莫名其妙的對她產生心軟的,即使她是個女人,還曾在他懷中無助的抽噎哭泣也不行。看著她,上杉豐自不自覺的抿緊了原本就已緊閉的嘴唇,僵硬的挺直了背脊。

“夠了。”聽著自己的組員在底下七嘴八舌的不斷相互猜忌與攻訐對方,龍居靜終於受不了的出聲道,然而嘈雜的大聲中根本沒人聽到她斯文的叫聲,眾人依然爭吵不休。

“我說夠了!聽到沒有?”她霍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咆哮出聲,剎那間大廳靜得連根針掉到地板上都聽得到,各分支首領皆噤若寒蟬的嚥了又咽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