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逃戶,十二歲的女孩陳小婭一向非常拘謹,儘量不被人看到。

進入盛夏是對逃戶最友好的時節,一年中的黃金時段,各種食物最容易獲得,不用擔心挨凍的事。但是迫切的需要利用這個時機儲備一切過冬的物資,否則儘管是南方,冬天也會非常的艱難。

唯一不好的在於,夏季是蟲子的天下,在山裡需要做好防蟲工作。上個夏天陳小婭那九歲的弟弟被蟲子咬死了,聽到哭聲的時候,陳小婭和她娘驚醒過來時已經救援不及,只見弟弟身上有十多個比雞蛋大的花蜘蛛在活動,而弟弟的臉頰已經黑了。

聽老人們說大山是另外一個世界,擁有另外一套規則。有些地方再好玩也不能去,有些東西再好吃也不能吃。陳小婭懷疑弟弟因為太餓,去不該去的地方,吃了不該吃的東西,觸及了黴運,身間攜帶了某種特殊氣味,於是吸引來了致命蟲子的跟隨。

所以自去年八月後陳小婭就沒有弟弟了,那是陳家最後一個男人,唯一的血脈。

陳小婭埋伏在林子裡躲藏著,忽然見河邊她設定的機關動了,魚被抓住了,於是她賊賊的樣子快速跑了出去。

收穫了一條大魚。

但是與此同時有了人聲,要避開已經是來不及。好在是一老一少兩個農人模樣的人,不是官差。

二人也沒理會髒兮兮、逃戶特徵明顯的陳小婭,只是相互自顧討論著一些話語。

“總算拿下了,不容易啊,整個江州軍被判處了死刑,於天子廟峽谷之內盡數處決了。老天開眼啊。”

“爺爺,那些人已經把江州弄得天怒人怨,許多人深受其害,卻是告狀無門,就說明官官相護,沒人願意惹他們,這次小高相公冒了忌諱,處決五千人。會不會如同秀才們說的那樣,在官場上遭遇他們的聯合迫害?”

“誰知道呢,希望吉人天相吧。”

他們說話間,只見陳小婭攔住了兩人。

有些逃戶會搶吃的,但是這只是一個小丫頭,祖孫二人也沒有害怕。老頭官場了一下,掏出半個餅給陳小婭道:“趕緊走吧,現在誰都不容易,咱們也沒有多少吃的。”

“那些……那些壞兵,壞,壞蛋真被殺了?”太久時間不說話不見人,導致陳小婭一時難以組織語言。

“是的。”那個男娃說道:“聽說他們借剿匪的名譽殺民,江州被小高相公接管後,把江州廂軍定位了叛軍,於天子廟峽谷之內盡數處決了。”

陳小婭聽了之後魚也不要了,餅也扔在了地上,轉身就跑向了山林,很快消失不見了。

黃昏時候進入了深山的隱藏地,陳小婭沒有給娘帶來食物,卻帶來了訊息。

“拿,拿下了,終於拿下了。娘,害死阿爹的那些畜生聽說全部死了,一個也沒有落下,聽說他們被新來的小高相公於天子廟峽谷之內全體處決了,理由正是他們迫害平民。”陳小婭說道。

她娘也哭了起來,想起當初,大丫她爹被害死的時候,剩下的全家三口進入德1化縣告狀。張縣爺是個有良心的人,聽聞擊鼓鳴冤引起了某些人注意後,唯一隻有一句話勸說陳家:別告了逃吧,逃出去或許能有沉冤得雪的一天。

那時陳小婭十歲,她未想過會那麼複雜。至今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謝知縣相公,因為當時引起注意後,甚至需要張縣爺親自護送出城她們一家三口出城做逃戶……

陽光明媚,水聲飄飄。

杭州的空氣裡似乎也帶著一些鹹味,不知是不是江州吹過來的氣流裡的血味。有的人說是。

西湖風光優美,但是能在這個最忙的時節泛舟西湖的,還是隻有才子佳人以及紈絝子弟。

陪著趙明誠泛舟的李清照今日一反常態,著女裝,打扮挺豔,也比平時多了些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