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支撐力,無力地倚在門上,澀澀地說:“便是多留一個時辰也好,真留不住了,一把火燒了才幹淨。”

他慢慢平靜下來,深邃的眼眸如死水般不起半點波瀾。

伸手想要為我撫平額間的傷逝,手才伸起又落下。

“如果你帶回的那個人是我,是不是——就會痛得少一些?”

我怔住。

眼神複雜地看我一眼,他轉過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你這個樣子,我很心痛。”說罷,大步走了。

心如刀割般地疼。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是誰這麼有先見之明,一句話便貫通了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

長相思,摧心肝。

我的相思才剛開始,便要結束。

可摧人心肝的痛不知道幾時始、幾時末。

※※※溫如柳來了。

找的居然不是丁維凌,而是我。

站在我家的院子裡,發上簪了一朵小白花,一身素白的她憤怒地瞪著我。

我懶洋洋地和她打個招呼:“有事?”

她的目光似要生吞活剝了我,幾乎能聽到牙齒打磨的聲音。

“看樣子你很悠閒?”

我冷笑,溫如柳居然一副要找我算賬的模樣,可她憑什麼?“你若是很忙的話,門在那兒,不送!”我根本不想待見她。

沒有了如言,還帶那勞什子的面具幹什麼?

她勉強平定了心情,竭力冷靜地說:“我來接我哥哥回家。”

我一甩袖子,霍然變色。

“他哪也不去。

這十多年來,如言幾乎沒有和我分開過。

他死了也不會願意和我分開。”

“可他不會願意和害死他的人待在一起。”她兩眼放出兇光,惡狠狠地說:“你這個殺人兇手!”

這話像一把刀子生生切進了我最痛的地方,我條件反射地跳起來,任性地叫:“你溫如柳又是什麼好東西,幾時輪到你在這兒指手劃腳?”

她完全撕下了平常雍容溫婉的面具,氣紅了眼:“你殺了我哥哥,居然還有臉大喊大叫?”

“哥哥?哈——哈——,溫招弟也配做你哥哥?”我心底多年積攢下的怨氣一古腦兒地爆發了。

我諷刺地笑:“你一心要嫁的不是丁維凌嗎?怎麼看你的表現,不像死了哥哥,倒像是死了情哥哥!”

“你——!”她尖叫一聲,十指尖尖,衝過來掐住我。

我重重一把推開她,恨恨地說:“你又想掐死我了?”

她雙目赤紅,面目扭曲,頭髮也散亂了。

“早知道會有今天,當初絕不會留下你這個禍胎。”

被院子裡的聲響驚動的鳳郎和爹一起出來。

鳳郎大聲喝道:“夠了!”氣勢驚人。

我和溫如柳齊齊一震,難以置信地望向鳳郎。

他放柔了聲音,悲哀地說:“人都死了,你們還吵什麼呢?”

我頓時如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倦意如海潮般湧來,乏得眼前一片昏黑。

溫如柳噔噔噔連退三步,萎頓不堪,剛才兇惡的氣勢無影無蹤。

爹走過去扶她一把,溫和地對她說:“還是多想想以後的事,節哀順變吧!”

她慢慢紅了眼眶,豆大的水珠一滴滴落在爹的手背上。

爹溫柔地輕輕拍他,她哭聲漸響,終至嚎陶。

我狠狠咬著下唇,這一架吵得莫名其妙,可我卻忍不住放肆了。

我的淚已流光,再流的便是血了。

倦啊,無可抵擋的倦意一寸寸侵上我的身子,腐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