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非常唯美,但從劇本而言,為了增加戲劇衝突,硬往裡塞了段三角戀。那夾三的女配角,在片場看她拍攝倒不覺得,現在一跑到鏡頭上,簡直讓方靖恨不得動手把她從膠片上挖出來。

周策在這片子裡保持了他一貫的不靠譜,倒是秦曉楠這個新人,雖然還有些生澀,舉手投足間已經隱隱有了大明星的氣質。聯想到那次緋聞把她炒得紅紅火火,方靖在心裡裝模作樣地預言此人會紅。然而,即便是她一個人獨立苦撐,這片子的水準依然隨著情節的推進迅速下滑,到了結尾,真就變成個三流言情劇的德性。這麼說來,她倒是和導演的原意非常吻合,希臘悲劇女英雄,人不能勝天。

方靖看得實在忍不下去,偷眼觀察李奉倩,只見她也是一臉死相,不斷伸手去揪眉心,好像發燒時老輩人會去揪眉心去火一樣。

等到電影放完,李奉倩隨著人群往外走,一直低頭不語。方靖看她蔫的可憐,忍不住問:“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李奉倩沒精打采地搖搖頭,突然咬牙切齒的說:“去酒吧!我需要一點酒精!”

兩人就近找了一家酒吧,李奉倩一反往日中文系淑女的模樣,張口就要雙份威士忌不加冰,一口灌下,辣得半天回不過神。方靖忍不住幫她點了一杯百利甜。

那杯威士忌讓李奉倩的臉迅速紅了起來,或許在酒精的刺激下她也有精神了,張口就說:“這是什麼鬼東西!”

方靖苦笑:“說了你也不信。這是導演與資方拉鋸戰的戰果。”

“虧我還那麼看好這個導演,”李奉倩從包裡掏出隱形眼鏡盒,一邊摘隱形眼鏡一邊憤憤地說,“這種電影,只好靠明星去騙情竇初開的小姑娘!除此以外,一無是處。楊慶都淪落到拍這種東西混飯吃,電影界真的沒希望了!”

她摘掉隱形眼鏡浸泡在眼鏡盒裡的液體中,又掏出平時那副眼鏡來帶上,嘴裡還不停,一路罵著楊慶和資方,而且越罵越刻薄。方靖一邊小口啜著他的橙汁,一邊讚歎,不愧是中文系才女,一個髒字都不帶,但假如楊慶站在這裡,只怕立刻就要找個繩上吊去。

李奉倩噼裡啪啦說了半天,突然低下頭苦笑道:“偶像真的是個符號化的東西,一旦從符號變成人,夢想就真的要破滅了。”

方靖幾乎一口橙汁噴出來:“何必這麼嚴肅?不過是看周策演了部爛片而已,他以前的片子也談不上有多好。”

李奉倩手指壓在玻璃杯的邊緣,用指肚細細婆娑著杯口,若有所思地說:“其實這電影也不至於那麼爛,只是他演得太敷衍了……簡直有點沒職業操守那樣的敷衍。”她揮揮手,“好吧,我不單是在說他。這一陣子工作不是很順利,一下子有點沮喪。”

方靖安慰她道:“你再怎麼說畢業也不過一年,工作不順是正常的。”

“嗯……不是普通的不順……”李奉倩像是在尋找合適的詞語,沉默地彷彿磁帶上兩首歌之間停頓的空白。方靖沒有試圖去搭話,從碟子裡拈了一粒花生米咀嚼。最後她終於開口,語氣裡還是有一絲猶豫:“這麼說吧,我覺得我一直都活在一個過於理想化的世界裡。現在終於發現這個事實,很是羞愧。”

李奉倩好像下定決心,要喊出“國王長著驢耳朵”一樣,喝了口酒潤了潤嗓子。“最近我們出版社要出一套書,關於九十年代文學的,其中一本是一個叫霍先榕的詩人。你聽說過沒?”

“沒有。”方靖在記憶力搜尋半天。

李奉倩詫異了一下:“你沒聽說過?他以前很有名的啊,先鋒派詩人,我上小學六年級那會兒他出了第一本詩集,我爸鎖在櫃子裡不讓我看,我就找了個曲別針把鎖捅了,為這事兒還被我爸打手心來著。”

“我家小時候也把《金瓶梅》《白鹿原》什麼的鎖著不讓我看,那人寫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