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錦虞點點頭,“陳嬤嬤,是我。”

陳嬤嬤立即歡天喜地地將門敞開,“奴婢就說是五公主您回來了。”

“奴婢聽到叩門聲就猜是您,”她恭敬地將樂正錦虞迎進門,“奴婢跟皇后娘娘說,娘娘還不相信。”

樂正錦虞隨著她敞門的動作邁進了朝鳳宮內,見宮殿內與殿門外一般堆滿雪,眉間的蹙意更深。

似看出她的不悅,陳嬤嬤立刻回道:“是娘娘不讓人來打掃的,說是順其自然…”

她仔細地觀摩著樂正錦虞的面容,“三年了,五公主您美貌更甚從前,奴婢看到您都移不開眼了,娘娘見了您一定很開心。”

樂正錦虞掃視著這偌大的宮殿,紅牆綠瓦,樹木參差,所有的佈景皆如三年前一般未曾改變。

“母后身體如何?”樂正錦虞問道,若不是樂正彼邱說母后的身子不好,她才不會來北宜國為樂正無極賀壽。

陳嬤嬤聽她問起皇后的身體,隨即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娘娘的身子…”

她方說著,從殿內忽然跌跌撞撞走出一個人來,陳嬤嬤面色一變,立即快步上前扶住她。

後面跟著的幾名宮人立即縮著腳步退到了一邊。

樂正錦虞一見到來人的模樣,大腦便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呆住了。

青灰色的厚僧袍加身,一串長長的佛珠垂掛於胸前,原本紅潤溫婉的面容憔悴不已,形容枯槁,人若被吸了精血的軀殼般,孱弱纖瘦。

沐雨也一驚,如果她沒有猜錯,眼前出現的便是太后的生母,北宜國的皇后。聽聞樂正皇后明明才年過四十,怎會如此蒼老?

樂正錦虞見到樂正皇后跌撞地走出來,鼻子一酸,淚珠立即從眼中滾落下來。

老嬤嬤扶住樂正皇后站不穩的身子,急忙問道:“娘娘,您怎麼出來了?”

樂正皇后未理她的問話,灰黃濁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樂正錦虞,似乎怕眼前的人只是一個幻影,艱難地開口問道:“錦——錦虞?”

樂正錦虞點頭,將眼淚逼回瞳孔,笑道:“是我,母后,是我。”

她驀地跑上前抱住樂正皇后,“母后,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樂正皇后顫抖著手回抱住她,嗚咽道:“他們說你要回北宜國為皇上祝壽,母后還不信。方才又有人過來告訴母后你已經到了北宜國,母后以為都是騙母后的,沒想到你果真來了…”

沐雨從小便是孤兒,每日只禁受暗衛的訓練,父母一詞對她完全是陌生的概念。面對這種相逢場景,除了詫異樂正錦虞性情的忽然轉變外再無其他。

她環視了一圈這座宮殿,除了建造的恢弘大氣之外,裡面很是清新素淨,只種了一棵相思樹。她吃驚地看著這樹木,在北寒之地存活率極低,竟被人照料地如此之好。與其他堆雪的地方不同,樹幹上被軟草包紮,下面用火盆烘烤著,片雪不沾,連樹葉都未曾凋零。

沐雨抬頭看眼天上不斷飄落的雪花,對著相擁的二人輕聲道:“太后,還是快進殿吧。”臨行前宇文睿再三吩咐她要照顧好樂正錦虞,她絲毫也不敢大意。

樂正錦虞見樂正皇后單薄的衣服落上雪花,肩胛上有幾處地方已經被溼成了深灰色,立即放開樂正皇后,“母后,我們進殿吧。”

不等陳嬤嬤與沐雨上前,她親自攙扶著樂正皇后進了正殿。

正殿與外院一樣清冷,殿內不同於其他宮殿的奢華,香薰暖帳一概全無,只供奉著一尊佛像,與東楚明國寺內的一些小偏殿頗為相似。

待樂正錦虞進殿後,陳嬤嬤立即吩咐其他伺候的宮人退了下去。

樂正錦虞見到殿內的場景後眼中酸意更甚,沉聲問道:“母后,這三年你便是如此過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