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迷這些。聽說凌家的小公主從小就跟著凌遠航呆在西藏,是聽著大昭寺的法號長大的。“然後呢?”

“五祖將衣缽傳授給自己的弟子,弟子有一日出師遠行,五祖對弟子非常滿意,於是送行到江邊並欲親自駕船渡弟子過江。弟子雙掌合十:‘老師已經度我,不必再渡。’然後飄然遠去,此弟子始稱六祖。”

大少挑眉。

“你聽不懂嗎?”暮歌反問。

大少搖頭,倒是笑了出來。

“人生一世,身邊來來往往許多人,有些擦肩而過,有些刻骨銘心。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曾陪我們渡過了我們人生中的一個片段,人生大部分的路途,還是靠自己走過來。拿得起,也要放得下。”

大少緩緩收斂了笑容,盯著暮歌的瞬間有些閃神。“佛有教人如何放下?”

“佛度不了人。”

“那誰可以?”

“自己。”

“放不下。”

“所以才是八苦,放不下。”

大少久久無語。

“那你呢?”

“不想放,也不放。”抱凌遠航的手無聲地收緊了些。

“那還用大道理教訓我?”

“你是求不得。”

“不一樣嗎?”

輪到暮歌沉默了。不一樣嗎?無論是求得還是求不得,放不下的始終放不下,可稱之為執念。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可不想放就是不想放,痛死也甘願,大徹卻不願大悟,便是凌暮歌。

“我們暮歌,辯不過沒學過佛法的人?”凌遠航失笑。

暮歌嗔怪地瞥了凌遠航一眼,伸手去掐他。“還不是你!都怪你!”

“好好!怪我。”凌遠航握了握暮歌的手,笑得那個風*騷。所以說,這男人,嗲起來還真不是普通的嗲!

佛說:笑著面對,不去埋怨。悠然、隨心、隨性、隨緣。註定讓一生改變的,只在百年後,那一朵花開的時間。只是肯不肯放了自己,渡化自己,如是而已。

眾生苦。有錢也苦,沒錢也苦;閒也苦,忙也苦,世間有哪個人不苦?越不能忍耐,越會覺得痛苦。可有些人,把想念當養分,把痛苦當知覺。苦,也是一種生活態度。

告訴苦難,我們是糖。

大少離開凌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上車後又停車拐回來,走到暮歌面前半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怎麼沒有早些認識你,應該讓你跟小七做朋友的,說不定那小畜生就不會逃得遠遠的了。”

暮歌只是看著他笑。

“凌暮歌,很高興認識你。”

再見賀子競已經是兩個月後的事情,他黑了一些,頭髮也理得極短。他站在暮歌教室外投等她,看到她就笑了起來。

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書,牽著她往前走。“去吃飯嗎?”

“子競,我……”

“別在學校吃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子競沒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暮歌,說與不說我的堅持都是一樣的,所以,求你別說。”

他直直地往前走,目不斜視。暮歌只看到他的側臉,凌厲的線條。

坐上他的車,他還是習慣性地伸手替她系安全帶。陽光透過車窗照在她臉上,一片晶瑩,心頓時又柔成一灘。輕輕將她抱在懷裡,用了全身力氣剋制著自己不發抖。

暮歌任由子競抱著,可眼裡卻是清明。

“愛太多,是會貶值的。”

他放開她。“非得他嗎?會很辛苦的。”

“非得我嗎?會很辛苦的。”

她笑,然後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