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競用力摸了一把臉,嘴唇倔強地抿緊。

所謂成熟,並不是心變老了,而是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還能保持微笑。總有人讓你成長,她凌暮歌,就是他這輩子要應的劫。此時已經沒了主意,可是,還是不想放。她給他講佛法,她說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那為什麼他一直都沒變,可她卻先走了。

她學了一輩子的佛法,不也跟他一樣,就想要這輩子,這個人,這場愛。

求不得!放不下!

正文 何處惹塵埃(十五)

晨歌這幾天突然變得很忙,終日神神叨叨的。暮歌沒有朋友,凌遠航本來就忙,晨歌再不回家,她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好在,嗯,好在新認識了個“很高興認識”她的莫大少。當然不是和莫大少出去玩了,實際上是應他的拜託去陪莫大少的爺爺。前些年老爺子走了老伴,三年前他最最心愛的小孫女也因為某些原因離家遠遠逃避到國外去了。老人家寂寞,老伴在世時也常陪著她禮佛,莫大少認識了暮歌這麼個小崽子,自然獻寶似的往家裡帶。

莫老爺子初見暮歌時有些驚訝,但相處一會兒後兩人就自來熟了,煞是投緣。

這個週末,凌遠航出差,晨歌一大早就出去了,暮歌又跑到莫家給老爺子講佛經。只是這天莫家三少也在,被老爺子逮著罰抄**語錄,暮歌探頭去看,這廂竟寫得一手清逸絕塵的小楷。抬頭看看莫慎人的臉,再看看他的字。

“對不上號吧?”老爺子捧著個紫砂壺,朗聲大笑。

暮歌背手站在書法桌旁,咧嘴笑。“對不上,他應該寫狂草。”

“我倒是想讓他學來著,不過小七學的是小楷,他也跟著要學小楷。一群大老爺兒們,個個戀妹成痴。”老爺子撇撇嘴,十分不以為然。

“您不愛孫成痴啊?”三少嗤之以鼻。這老爺子就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小丫頭會寫毛筆字嗎?爺爺教你?”老爺子多想念小米小時候坐在他懷裡學寫毛筆字的情景啊,那時候小傢伙總是奶聲奶氣地抱怨手疼,可讓她休息又不肯。小時候性子這麼韌,怎麼長大了反而經受不住了。

“會寫一點。”暮歌有點不好意思。在西藏的時候聽佛禮佛,自然也要抄佛經的,那也是一種修行。她謄寫的經文好些都被大昭寺收去當眾僧平素研學時的手稿。

“來,寫給爺爺看看。”老爺子一腳將三少掃到一邊。

莫三翻了個白眼。這老傢伙從來都是重女輕男,男生不值錢他一直知道,可一直以為是針對跟自家女孩比。沒想到跟別人家的女孩比,自家男生同樣是賤價處理。

那女孩拿筆的姿勢很美,宛若古畫中走出的仕女。她低頭寫字,微微彎曲的脖子線條很漂亮,幾縷碎髮貼在頰邊,說不出的美感。

老爺子一邊看一邊摸著紫砂壺不停點頭。

有這麼好嗎?莫三半不自在地探頭一看,吃了一大驚。暮歌寫的是繁體的隸書,可驚歎的不止是她的字寫得有多漂亮,而是她的速度,竟更甚於一般人拿鋼筆寫字。一張紙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寫滿了,行雲流水,字型舒展,氣質泠然。

“好妹妹!幫哥抄一下!”莫三立刻抓著自己被罰抄的《**語錄》遞了過去。

暮歌還不及反應,老爺子就已經一巴掌呼了過去。

這一大家子,人丁興旺,雖然暮歌只見過幾個,但他們每個都那麼逗,要都聚在一起,肯定很熱鬧。暮歌看著他們祖孫間的互動,淺淺地笑開,說不清的羨慕。

“老元帥,大少爺回來了。”莫家煮粥很厲害的香嫂敲了敲書房的門。

以為是大少,可進來的是暮歌不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