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我這樣,好歹我也是有經驗的小偷,在開始工作之前,也會進行一定程度的調查。這家主人是誰?在什麼地之工作?有沒有其他家人?養不養狗?什麼時候家裡沒人?”黑澤一口氣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這裡不是你家。”

佐佐岡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這動作和學生時代一模一樣。

“你一進來時我就發現了。”

“你一開始就知道嗎?”

“說什麼畫廊、畫商的,這裡連一張畫都沒有。”

“啊!”佐佐岡害羞地縮起身子。

“這裡不是你家,你也是闖空門的,對吧?”

真是太有趣了,黑澤望著天花板這麼想。

*

神死了,讓河原崎感到愕然。在世界末日來臨之前,神先死了,這就和商店打烊拉下鐵門之前店員先離開了一樣。他雙腳發抖,搞不清楚自己是害怕還是興奮。

沉穩的鋼琴聲從音響中流瀉出來。

“這是什麼音樂?”河原崎問冢本。

“凱斯.傑瑞特①的獨奏音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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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凱斯.傑瑞特(Keith Jarrett;1945一)美國重要的爵士、古典鋼琴家;作曲家。

淡淡地流淌在安靜室內的鋼琴旋律的確非常美妙。“這種好聽的音樂最可疑了,你可得注意一點。”河原崎想起父親經常一臉痛苦地告誡他。

被琴聲包圍的房間內,散發著某種奇妙的氣氛。純白牆壁、鋪滿透明塑膠布的木質地板、擺在角落的電視機,一名裸男仰躺在正中央,所謂“神聖的氣質”應該就是這樣的吧,河原崎感動不已。

河原崎只在聚會的講臺上看過高橋,不太記得他的長相。即使如此,河原崎還是覺得這男人就是高橋。

一點現實感也沒有,河原崎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原來他個子不高,真意外。”高橋的體型比河原崎想象中來得嬌小。

“也許是因為他現在不像平常那樣站在講臺上,光芒.消失,看起來就變小了。”

“但是,他很美麗。”河原崎湊近屍體,傳來塑膠布滑動的聲音。穿著襪子站在塑膠布上很容易滑倒。他從旁邊俯瞰屍體,頭朝向窗戶的方向。“你是怎麼辦到的?”他看也不看冢本地問道。河原崎的意思是,冢本怎麼殺死這個人的。

“和安樂死一樣的方法。”

“安樂死?”河原崎腦海裡浮現出父親摔落地面的模樣。就算是為了安樂而死,這世上真有讓人安樂死去的方法嗎?

冢本以公事化的語氣說明在杯子裡攙入安眠藥,並且替對方注射肌肉鬆弛劑之類的方法,但是河原崎無法理解。冢本甚至說:“反正這種‘酣樂欣’的安眠藥,不知道從全國的藥局被偷走了幾萬顆。”

“總之,他就是被下藥殺死的。”河原崎說完,又低頭看著仰躺在房間中央的男人。他的面板白皙,非常美麗,就連體毛看起來也不猥褻、骯髒。

“神會因為被下藥而死嗎?”冢本在一旁說道,“這不是神的屍體,因為神不會死。”不知是否河原崎多心,冢本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果然弄錯了,他不是神。”莫非冢本在期待高橋就算被注射肌肉鬆弛劑也不會死嗎?

“那麼,現在躺在這裡的這一位又是誰?”

冢本指著角落的皮箱,要河原崎遞給他,那個有點厚度的咖啡色皮箱放在窗簾下方。河原崎踩著塑膠布前進,拿起皮箱,雖然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重,不過箱子裡傳出了金屬碰撞聲。

河原崎遵照冢本的指示開啟皮箱。他跪在塑膠布上,放下皮箱然後開啟一看。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