蟻讓開了一條路。

然後,他聽見院門“砰”的一聲開了。

輪椅轆轆而來,停頓。

院子裡忽然充滿了一種沁人的花香。

他沒有站起來,淡淡地道:

“你們來了。”

不等慕容無風發話,他又接著道:“讓我猜猜這裡面有多少我認得的人。尊夫人,小傅,顧兄,山水兄,表弟,謝總管。對了,替我問候二姐和幾個侄兒。”

人在慕容無風身後一字排開,從左到右,正好是這個次序。只漏掉了一個站在荷衣身邊的吳悠,卻不知是他沒有發現,還是故意不提。

他淡淡地又道:“慕容谷主只帶了這麼些人來,未免也太瞧不起唐家了。”

慕容無風冷笑:“我並不喜歡殺戮。只要你們交出唐三,並答應唐門從此不再碰雲夢谷的大夫,我就讓你們走。”

唐潛道:“唐門從不受人要挾,也從不和任何門派立定協約。諸位想要留下我們兄弟,就要憑本事。”

他站了起來:“是單打獨鬥,還是一起上,隨便你們挑。”

荷衣道:“唐家果然有幾個人物。我先上!”

唐潛正要張口,突聽身後一個聲音道:“阿潛,這個人留給我!”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紅衣少年提著一把劍走了出來。

唐淮“嗤”了一聲,斥道:“唐芃,一邊待著去,別沒大沒小的,叫十一叔。”

少年雙眉一皺,頭昂得很高,大步走到院中,對荷衣道:“我叫唐芃,唐淞的兒子。”

他看上去大約只有十八九歲,和唐三一樣披著一頭烏黑油亮的長髮,一張瘦削英俊的臉,濃眉深目,眸子中有一種奇異的光彩。

他繫著一條暗紅色的腰帶,拇指上戴著一粒紅玉斑指,手腕上繫著一條硃紅的絲巾。走到唐潛的竹椅邊,腿一抬,右腳蹬到扶手上,信手繫了系黑皮靴上的帶子。

荷衣雙唇含笑,悠然地看著這個精神抖擻的青年,目光掠過他的手,移到了腰後的那柄紅鞘窄劍上。

她的臉變了變,道:“這是唐緩歌的劍。”

唐芃盯著她,緩緩地道:“他是我祖父。”

荷衣深吸了一口氣:“他還活著?”

“當然活著。”

他手指一按機簧,“嗆”的一聲,劍鞘彈開,飛到空中。人便如鷹隼般標起,箭一般疾掠過去。

鮮紅的劍絛捲起一地鮮黃的落菊,灑在空中,被劍氣所激,頓時化作碎片,紛紛揚揚,如三秋的細雨飄了下來。

他長腿一挑,手指在空中捏出劍訣,劍脊鮮紅,宛如夕陽邊的一道霞光,向她破空擊來!

她笑了笑,卻沒有動,只是慢吞吞地脫下了自己的一雙繡花鞋,赤足如雪,待到長劍襲來,她身形一縱,雙足在空中一點,紫衣飄蕩,人卻向一旁觀戰的唐三掠了過去!

唐三鐵杖一揮,左掌一拍,身旁的一棵梧桐樹應聲而斷,化成三截,向荷衣襲去!

這一切變化得太快!

唐門的人搞了半天才弄清,荷衣的目標根本不唐芃,也不是唐三,所以等她赤足在空中一個倒踢,將一段樹幹踢向唐芃時,她的劍已到唐淮的跟前!

她要抓唐淮!

黑影閃動!她的手已幾乎觸到唐淮的袖子,卻覺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地襲過來,刀光一閃,竟將她的袖子生生削斷,幸虧她退得快,不然,她的整隻臂膀便要被那把刀卸了下來!

回過神來,她看見了唐潛。

“有沒有人告訴過夫人,打架要一個一個地來?”他將唐淮往後一推,淡淡地道。

可怕的瞎子!

“我知道有很多人恭維你是天下第一劍,不過,你應當有自知之明